第十一章“你就是有事瞒着我”

许娜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刘清，她的内心如同翻涌的波涛，复杂而难以平静。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已的情绪，然后又缓缓吐出，仿佛是要将心中的郁结一同释放。她闭了闭眼，睫毛轻轻颤抖，似乎在竭力控制着自已的情绪，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一旁的段晨光，没有将视线投向自已正处于崩溃边缘的母亲，而是全神贯注地观察着许娜的表情变化。他看出了许娜的挣扎与犹豫，心中不禁生出了更多的疑惑。他伸出手，轻轻地拉住了许娜，带着她走出了那个充满争吵与悲伤的院子。

两人走在寂静的胡同里，段国庆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夜色之中。段晨光带着许娜来到了一个拐角处，这里远离了人群的喧嚣，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声在夜风中回荡。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四下无人后，才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许娜闻言，下意识地躲闪开了段晨光的目光，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心虚。她反问道：“我能知道什么呀？”但她的语气中却透露出一丝慌乱。

段晨光紧紧地盯着许娜，他的眼神坚定而锐利，仿佛要穿透一切谎言与伪装。“那你为什么说他心不在这了？”他追问道。

许娜沉默了片刻，然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解释道：“我刚听妮儿说国庆叔提出了离婚，既然他提出了离婚，那肯定是不想过了。那自然心就不在这儿了呗？心要在这儿，他能和刘清姨提离婚吗？一把年纪了，你和佳佳都这么大了，他瞎折腾什么呢？”

然而，段晨光并不满足于这样的解释。他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不对，你肯定是知道什么。我太了解你了，咱们一块儿长大的，我知道你肯定有事瞒着我。从你的眼神里，我就能看出来。”

“嗤”，许娜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夹杂着几分无奈与尴尬，她轻轻朝段晨光白了一眼，以此来掩饰自已内心被看穿的微妙情绪。她深知，这个比自已小三岁的男孩，从小就喜欢围着自已转，那份纯真的依恋，即便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也未曾有丝毫减退。他的眼神里，总是藏着几分暧昧与眷恋，这让许娜无法完全忽视。

但许娜也有自已的坚持和原则，她清楚地知道自已想要的是什么。她不想让自已的后半生被束缚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重复着上一代人的生活轨迹，成为邓景芝、方茜或是刘清那样的人物。她渴望的是更广阔的天地，是属于自已的未来和幸福。因此，尽管她对段晨光的感情并非无动于衷，但她还是选择了坚守内心，用一种姐姐般的关怀来回应他的热情。

面对段晨光的追问，许娜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自已无法再逃避，于是她深吸一口气。

“你就是有事瞒着我。”段晨光的话，语气中多了一份不容置疑的力量。段晨光直视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对她的信任与依赖，这让她更加不忍心欺骗他。

许娜被逼至墙角，她下意识地往后一退，而段晨光却坚定地走近一步，直到她的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她伸手轻轻推了推段晨光，试图保持一些距离，同时捋了捋耳边散落的碎发，以一种无奈而又复杂的情绪开口：“我见过国庆叔和一女的去我们百货大楼买东西，两人…两人看上去挺那什么的。”说到这里，许娜的声音微微颤抖，她抬头看向段晨光，那双曾经充满光芒的眼睛此刻却满是失望和无助。

她心疼地看着他，又担心他会因此埋怨自已一直以来对他的隐瞒。于是，她连忙解释道：“我想着，国庆叔可能只是一时兴起，也许过阵子就会和那女的散了。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他会真的提出离婚……”说到最后，许娜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她低下了头，不敢再看段晨光的眼睛。

然而，段晨光并没有因此责怪她，反而默默地靠近了她。他将自已的下巴轻轻地抵在了她的肩头，仿佛在寻找一丝安慰和依靠。许娜感受到了他传来的温热气息，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她本想推开他，但最终还是选择将那只原本要推开他的手，轻轻地抚在了他的背上，缓慢而温柔地拍着。

段晨光虽然年轻，但已经展现出了超越年龄的成熟与深沉。他听着许娜的讲述，心中五味杂陈。他从未想过，那个在他心中一直老实巴交、为人师表的父亲，竟然会做出如此决绝的事情。这不仅是对家庭的背叛，更是对他多年来所敬仰的父亲形象的巨大冲击。段晨光感到一阵心疼，那是对父亲失望的痛，也是对未来不确定的迷茫。

而刘清，在经历了昨晚的崩溃与无助后，第二天清晨依然强撑着起身，为孩子们准备早餐。她的动作机械而重复，仿佛是在用这种方式来麻痹自已内心的痛苦。然而，当她推着自行车走出家门时，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前往工作单位，而是直奔段国庆所在的学校。

她找到校长，急切地打听段国庆的消息。然而，校长的回答却如同晴天霹雳，让她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段国庆已经辞职不干了，而且是在半个多月前就已经提出了申请。这两天，学校刚刚找到合适的代课老师，他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刘清愣在原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她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段国庆，只能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校园里游荡。太阳逐渐升高，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却丝毫无法温暖她那颗冰冷的心。她坐在台阶上，目光空洞地看着操场上跑来跑去的孩子们，那些曾经让她感到幸福和满足的画面，此刻却成了她心中最深的痛。

刘清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游荡时，无意间听到了两个孩子的对话，提到了“段老师摸马老师的手”和“段老师亲马老师”的场景。这两个简单的句子，却如同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割在了她的心上。她猛然意识到，这两个孩子口中的“段老师”很有可能就是自已的丈夫段国庆。而“马老师”这个陌生的名字，更是让她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