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你就让他走吧”

这句话像是一颗炸弹，在许妮的心中炸开。她原本以为段国庆和刘清之间的争执只是因为段国庆的秘密被揭穿，却万万没想到竟然严重到了要离婚的地步，而且还是段国庆主动提出的。

万平生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呀？”

段晨光抬起眼，眼眶已经红了一圈，他再次吸了吸鼻子，回答道：“我爸说和我妈没有共同语言，觉得她没文化，过不下去了。”

许妮听到这话，心中的震惊更甚。她脱口而出：“过了二十多年了才没共同语言的吗？”话一出口，她立刻意识到自已的失态，赶紧捂住嘴，不再言语。

房间内的气氛一时变得异常沉重，三人都陷入了沉默。段晨光低垂着头，仿佛在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许妮则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段国庆的失望，也有对刘清遭遇的同情；而万平生则紧紧握住了许妮的手安抚她的情绪。

随着外面砸东西的声音再次响起，三人不约而同地朝窗外望去。只见刘清愤怒地从屋里冲出来，手里拿着锅碗瓢盆和家里的各种摆设，一股脑儿地摔在院子的地上，还不时把东西愤怒地扔向段国庆。那些平日里温馨的家具和餐具，此刻却成了她发泄情绪的工具，显得格外刺眼。

几个孩子见状，连忙从各自的房间冲出来，试图劝阻刘清。他们的呼喊声、劝慰声与刘清的怒吼声交织在一起，让整个院子充满了紧张和混乱。

直到傍晚时分，方茜下班回家，才终于将刘清劝回了屋。她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刘清，试图平息她的怒火。而院子里，段国庆依然蹲在地上，没有了之前的烟雾缭绕，他用手撑着自已的脑袋，收紧的手指用力地抓着自已的头发，显得格外痛苦和无助。

许妮看着这样的段国庆，她想起了那天在胡同里看到他和别人亲热的样子，一股怒意和失望不禁涌上心头。她不自觉地瞪了段国庆一眼，这个眼神恰好被万平生捕捉到。他立刻冲许妮无声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将那天看到的事情说出去。

许妮当然明白万平生的意思，她回给他一个了然的眼神，然后默默地转身回了屋。她知道，这个家庭已经承受了太多的痛苦和变故，她不想再给任何人增添负担或制造更多的矛盾。

院子里，段晨光的声音终于忍不住颤抖着响起，他几步上前，紧盯着段国庆：“爸，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跟我妈这么多年了，就非得走到离婚这一步呢？就算你们之间没共同话题，那也不能说散就散啊，您俩倒好，一拍两散，你们想过我和佳佳怎么办？佳佳还那么小，您让她以后在学校怎么抬得起头来？”

段国庆听着儿子的话，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正欲开口解释，却瞥见院门口出现了许娜的身影。她刚下班回来，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也不失优雅。段国庆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有话要说，却又咽了回去。

许娜察觉到段国庆的目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随即目光转向段国庆紧闭的屋门，又快速转回来，落在了一脸严肃的万平生和段晨光身上。她嘴角微微抿起，似乎在评估着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神情冷漠地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没有留下一句话，只留下一串清脆的脚步声在院子里回响。

方茜总算是把刘清劝慰得安静了些，这才放心地回了自已家。大家都以为这一夜过去，第二天两口子能冷静下来，和好如初。然而，命运似乎总爱开玩笑，夜深人静之时，争吵声再次响彻了整个院子。

段国庆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决心要离开这个家。刘清见状，哪里肯依，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死死拽住他的胳膊不放。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院子里的人都被吵醒了，除了瘫痪在床的邓景芝因为起不来床而未能到场，其他人纷纷披衣而出，聚集在院中。

月光下，刘清与段国庆的身影显得格外凄凉。刘清用尽全力，仿佛要抓住最后一丝希望，而段国庆则是一脸决绝，奋力挣扎。他的一只手紧紧抓着皮箱，另一只胳膊下还夹着那个陪伴了他多年的旧公文包，里面或许装着他对未来的憧憬，也或许藏着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在这紧要关头，许娜第一个冲了出去。她大步流星地走到刘清身边，轻轻搀扶起她，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深吸一口气，突然冒出一句：“姨，您就让他走吧。这心不在的人，留着也没用。”

这句话如同一枚重磅炸弹，瞬间在人群中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愣住了，纷纷将目光投向许娜，也包括刘清和段国庆。刘清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眶里闪烁着泪光，而段国庆则是愣住了，似乎没有想到许娜会说出这样的话。

段国庆敏锐地捕捉到了刘清手上力道的一丝松懈，他迅速而坚决地抽出了自已的胳膊，轻轻地抚了抚被拽得褶皱不堪的旧衣服，眼神中充满了复杂与决绝。他抬眼瞪向许娜，那目光中既有不解也有愤怒，仿佛是在质问，又似在控诉。

然而，许娜毫不退缩，她同样瞪视着段国庆，眼中闪烁着坚定与无奈。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最终还是没有理的人败下阵来。段国庆收回了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他即将离开的家，然后毫不犹豫地提起行李，迈出了院子的门槛。

刘清见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绝望与无助。她刚想要起身追去，却被围在一旁的大家伙儿及时拦了下来。他们知道，此刻的刘清再如何努力，也无法挽回段国庆那颗已经远走的心。刘清望着段国庆渐行渐远的背影，终于意识到自已再也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泪水如决堤般汹涌而出。那哭声里充满了伤心、愤怒、不甘与无助，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与痛苦都倾泻而出。院子里的其他人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震撼，纷纷上前安慰刘清，试图给予她一丝温暖与力量。然而，在这漫长的夜晚里，刘清的心已经随着段国庆的离去而彻底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