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诱惑太大

高菱歌心里尖叫：“我的天，两千两？！”

“出摊每年挣三十两银子，需要六十多年才能挣两千两！”

“自己六十年后，甚至不知能不能活着！”

她表情复杂，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心里犹如两只小人儿在打架！

一个要答应，一个却不准！

她在中间夹着，犹豫不决。

答应吧，怕南岭坑她；不答应吧，这诱惑太大！

她咽了口口水，睁开眼睛。

却见一双黑眸，与她仅隔一寸距离，用兴味盎然的目光，探究望着她。

从漆黑的瞳孔里，她看到惊吓的自己。

伸手把南岭的头推开，她气哼哼道：“你做什么？”

南岭坐正身子，打了个呵欠，懒洋洋伸出三根指头：“三千两，再多没有！”

他站起身来，背对高菱歌，眸中是欲擒故纵的笑意。

道：“你再犹豫，我立即找别人。”

天人交战的高菱歌，把布包在桌上一拍：“好，我应了！”

三千两，以现在状态，要挣一百年！

无论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她都要应下！

跨过刀山火海，她就可以买个小院，彻底躺平了！

南岭又在椅子里坐下。

唇角微弯，望着神情果决的高菱歌。

从怀里拿出一张五百两银票：“这是定金。”

高菱歌接过银票，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问道：“嘿嘿，南岭，我要怎么做？”

南岭向她弯弯食指，示意她把耳朵凑过来。

显然事情需要保密。

高菱歌附耳，听他说了两句，脸色立刻变了。

把银票抛到桌上，腾地站起，神情激动道：“去平西侯府，我只能做妾！”

“嬷嬷叮嘱过，我即便不婚，也不做妾！”

南岭又摸出一张银票，放到桌上，这张银票，是一千两。

首视着高菱歌，信誓旦旦道：“我有人在府里，会保护你。”

“事情解决，立即接你出来，用不了几日。”

“喏，你害怕是不是，再给一千两做定金！”

高菱歌手指痒痒得很，但她忍住没去拿银票。

叹了口气，语气幽幽道：“如果我在平西侯府出了事，三千两银票给谁？”

“我是孤女，现在把银票全给我，我会……更安心。”

南岭心里一软，没再逗她，又拿出一千两银票。

道：“明天大街，按计划行事。”

“若是顺利，再给你两千五百两，这样可还有问题？”

答应的三千两，却要给五千两。

高菱歌以为他算数不精算糊涂了，心里狂喜，却不敢表现出来。

怕他反悔，再要回算错的两千两。

立即应下，撵他离开。

***

七月十六辰时两刻，膏药摊前，走来一个小乞丐。

他鬼鬼祟祟站在人群后，目光却警惕望着高菱歌主仆。

在他悄然摸上一瓶药粉时，金顺迅速出击，握住他的手腕。

冷笑道：“小疯子，你终于现身，姑奶奶等你很久了！”

“偷膏药不过瘾，还来偷药粉，活该你被抓住！”

摊位前站着的人，都转首望着这个小乞丐。

他十岁左右，衣服补丁叠补丁，头发乱蓬蓬一团，眉眼耷拉着，瞥一眼高菱歌，扑通跪在地上。

两行泪从他眼里滑下：“求公子饶了小人！”

“小人偷膏药，是给母亲治腿！”

他掀起衣袖，胳膊上是一道鞭伤，血肉模糊，十分骇人：“药粉是给我自己……”

“等小人有了银子，一定来还这份恩情。”

高菱歌：“金顺，扶他起来。”

若不是生活所迫，谁会偷膏药和药粉？！

在边城小镇，有许多穷苦人家，嬷嬷看病，会分文不收，甚至白搭上草药。

高菱歌想到这儿，打开药粉，给小乞丐伤口撒上药粉，并包扎起来。

小乞丐无声落泪：“谢谢公子！”

帮他把衣袖放下，高菱歌又把打开的药粉放入小乞丐手里。

和颜悦色道：“接你母亲来，我可以给她瞧瞧。”

男孩仰头，黑乎乎的脸上，是两道明显雪白泪痕，十分滑稽。

澄澈眼眸闪过惊喜：“真的？”

高菱歌尚未回答，却听人圈外一声呼唤：“川儿，你回来！”

循声而望，只见一个三十左右的妇人，急速爬行而来！

小乞丐应了一声，飞快跑向妇人，搀着她来到高菱歌面前。

道：“公子，这位就是小人娘亲。”

金顺上前，与他一起搀着妇人，坐到摊位前高凳上。

高菱歌把脉，发现妇人郁结于心，脚踝关节错位且骨折。

看脉象，这伤有十日左右，如今脚踝依旧高高肿起！

她摘下幕篱，轻轻抚摸着妇人脚踝，趁她不注意，陡然发力把关节回位。

妇人“哎哟”一声，诧异道：“咦，脚踝怎得不疼了？”

高菱歌望着妇人，见她穿的也是补丁叠补丁的粗布，心里叹了口气。

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方，竟然也有如此穷苦之人。

她瞧了眼妇人腿上贴着的膏药，开了一个方子，递给金顺。

道：“去拿几副药给他们，回头熬煮后泡脚裸。”

金顺接过方子离开。

小乞丐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当众正骨，妇人脚踝疼痛消失，给高菱歌赢来更多买主。

驻足观望的人，不仅买药粉备用，家里有腿疼的，也买了几贴膏药。

***

摊位前一阵忙乱。

忽听“啪”的一声鞭响，有人惊叫：“啊，大街上怎能随意打人？”

一声回应，十分嚣张：“打得就是你们这群贱民，滚开，莫挡了我家世子的路！”

人群似乎被按下暂停键，一时寂静无声。

围在摊位前的人，豁然让出一条路来。

只见一个白衣男子，摇着墨竹折骨扇，向高菱歌走来。

金冠束发，衣着华丽，风流倜傥。

不是别人，正是平西侯世子谢嘉情。

笑道：“菱歌儿，好久不见。”

高菱歌眼神惊慌无比：“世子……”

眸光向左右一望，转身就跑！

谢嘉情早有防备，一把抓住她胳膊！

命令拿鞭子的护卫：“把摊上东西收拾干净，一并带回侯府！”

护卫应下，自去收拾。

谢嘉情则拽着高菱歌，进了平西侯府马车。

周围的人，都敢怒不敢言。

高菱歌进了马车，甩开谢嘉情的手，坐到他对面，转首望着青云纱窗帘，一言不发。

眸中却渐渐漫上泪水，欲落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