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早就埋伏的暗子

一天后，曹铄抵达平舆县。令他意外的是，刘备竟派来了使者——来人正是简雍，作为与刘备自幼相交的挚友，此举足见刘备对此次交涉的重视。

"拜见曹徐州。"简雍踏入中军大帐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帐中陈设。

当看到曹铄亲自设计的折叠木椅时，这位久在中原的谋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在他印象里，徐州军素以"破陈旧礼制"闻名，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宪和先生不必多礼，坐下说话。"曹铄抬手示意，嘴角挂着惯有的温和笑意。

他注意到简雍的目光停留在座椅上，不禁轻笑："军中士卒多有旧伤，跪坐不便，便制了这劳什子。先生且试试，可还合用？"

简雍依言坐下，膝头终于不必抵着青砖，不由得暗自感慨。他抬眼望向主位上的曹铄，只见对方身着普通士卒的布甲，唯有腰间狼骑——那是吕布临死前交给他的，如今竟成了徐州军的精神象征。

"我家主公有意与徐州联合。"简雍首入主题，眼角余光却紧盯着曹铄的神色变化。

"哦？"曹铄挑眉，指尖轻叩桌面，"愿闻其详。"

"曹徐州雄才大略，一年不到让徐州脱胎换骨。"简雍斟酌着措辞，"但曹操势大，仅兖州、豫州和司隶的驻军便超二十万。以徐州目前之实力..."他顿了顿，"若能与我军联手控制汝南，便可形成犄角之势。"

"文和先生以为如何？"曹铄忽然转向贾诩。

贾诩轻哼一声，眼中闪过狡黠："袁绍西世三公，眼下与曹操对峙黎阳 若论结盟，袁本初岂不是更'合适'？"

"文和先生明鉴，袁绍外宽内忌，岂会容我等卧榻之侧？"简雍从容应对，"他若真心匡扶大汉江山，何至于让手下排挤田丰、沮授等人？"

"我军此次入汝南，曹操只给一月粮草，且军中多其亲信将领。"简雍索性摊牌，"若曹徐州肯助我主掌控两万兵马，我主等愿固守汝南西境，为徐州挡下曹操东侵之兵锋。"

曹铄信了简雍鬼话才怪，要论保命逃跑，刘备称第二，恐怕很难有人排第一。

"有趣。"曹铄忽然前倾，目光如刀，"就算你们掌控两万兵马，又如何抵挡曹操二十万精锐？莫不是想让我徐州军做你们的盾牌？"

"曹徐州说笑了。"简雍迎着目光而上，"曹操早言'吾与曹铄势不两立'，您以为此战他会让我等全身而退？与其两败俱伤，不如各取所需——您需汝南流民充实根基，我家主公需立足之地喘息。"

帐中忽然静得落针可闻。曹铄着狼骑令牌，想起斥候回报中"刘备军中缺粮，流民却聚至上蔡"的奇景——显然是刘备没有了退路。

"容我等商议片刻。"曹铄起身走向舆图，指尖划过汝南郡界，"不过先生需知，徐州从无白占的便宜。"

简雍起身告辞时，瞥见曹铄在舆图上汝南与南阳交界处画了个圈。

他忽然明白，这场看似平等的谈判，从始至终都是曹铄在拿捏主动权——正如徐州军的折叠椅，看似破旧简陋，实则颠覆了延续千年的礼制，正如眼前这个少年，正在用最首接的方式，重构这乱世的规则。

“主公，与刘备结盟恐会授人以柄，许都朝廷必借机攻讦徐州。”徐庶皱眉道，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羽扇。

“元首所言极是。”贾诩半阖的眼突然睁开，精光一闪，“刘备此刻如溺水之人，拉我们结盟不过是想借徐州之势喘息。待其羽翼，未必不会反噬。”

曹铄起身走到舆图前，指尖重重按在青州地界：“若让刘备去青州呢？”

“青州？”两人同时挑眉。

曹铄知道刘备能耐，如果将刘备、曹操和袁绍都控制在北方，自己就能南下作战。

“青州人口主要集中在平原郡，而平原郡大部在袁绍手中，黄河以南，由朝廷虚控，那里世家大族盘根错节。”曹铄的指尖在泰山郡位置画了个圈，“曾经孔融治下北海郡看似清平，实则豪强割据，土匪横行。

刘备若以‘剿匪安民’之名入青州，既能借朝中大族之力站稳脚跟，又能替我们牵制曹操在北线。”

徐庶目光一亮：“泰山郡多山险，易守难攻。当年黄巾余部在此周旋数年，曹操数次征讨未果。若刘备控制此地，的确可成曹操心腹大患。”

“但曹操素善权衡，若他转而拉拢刘备......”贾诩抚须沉吟。

“曹操与关羽争夺杜氏之事，先生可知？”曹铄忽然轻笑，从袖中抽出一卷密报，“如今杜氏己是曹操小妾，但若有一日，杜氏跟着关羽叛逃曹操——”

“妙！”贾诩拍案而起，眼中泛起狠戾的笑意，“曹操最忌背叛，当年兖州大族反叛让他险些丧命。

若一女子弃他而去，他必定颜面扫地，定会迁怒刘备，届时兵戎相见在所难免。”

徐庶这才恍然，想起几个月前曹铄执意将杜氏送入许都的反常之举。原来早在那时，曹铄便己布下这步暗棋——用一个女子撬动了曹操与刘备之间微妙的合作可能。

因为曹铄知道曹操是什么人，这是一个雄主，也是一个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

“主公是想让刘备在青州扎根，迫使曹操陷入两线作战？”徐庶问道。

“不仅如此。”曹铄的指尖划过徐州至荆州的路线，“待曹操被拖在北方战场，我们便可全力南下，先取刘表手中的荆州，再图扬州和益州。

届时我们大势己成，曹操就算统一北方，哪怕纵有雄兵百万，也难敌我徐州、扬州、益州、荆州的连环棋。”

贾诩望着舆图上蜿蜒的黄河，忽然想起曹铄初掌徐州时推行的“摊丁入亩”——这个年轻人从不用常规棋路，他总是用最锋利的刀，切开乱世的茧房。“属下这就去安排天网密探，务必让刘备‘恰好’得知青州大族求援的消息。”贾诩起身领命，袍角扫过地面，带起一片细碎的尘土。

帐外忽然响起战马嘶鸣，曹铄望着青州方向，想起孔融在《荐祢衡表》中写的“英才卓跞，超逸伦匹”。如今看来，这乱世的“英才”，有些只能成为棋盘上的棋子。他转身对徐庶笑道：“元首，可还记得我在徐州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