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求贤令

曹操念道：“徐州牧曹铄求贤令

天下大乱，九州板荡，群雄并起，黎民倒悬。铄不才，承徐州之重，忝居州牧之位，今广发求贤令，邀天下英才共图大业！

汉室倾颓，诸侯林立，寒士难伸其志，黔首困于沟壑。然铄以为，英雄不问出处，贤才岂论贵贱？

皇室宗亲、世家豪族：若怀治世之能，愿佐新政，徐州必以高位相待，共商天下大计；

寒门士子、庶民百姓：凡有一技之长（耕织、匠作、谋略、武艺等），皆可破格录用。耕者有其田，工者有其位，商者有其利；

贱民、奴婢：即日起，凡入徐州地界，皆免贱籍，许以良民之身。有能者可从军从政，与诸公同列！

徐州历经战火，疮痍满目，然铄己推行「兵农合一」之制：

士兵之家：每户授田百亩（西十亩私田永属，六十亩公田战时耕守），免人头税，赋税减半；

百姓生计：废除苛捐杂税，田税十税三，鼓励工商，设「劝农署」「匠作监」，助流民安居、匠人兴业；

官场革新：设枢密院（掌军事）、政务院（理民政）、监察院（监督徐州官员），打破「累世公卿」之弊，无论出身，唯功唯能者升迁。

文臣谋士：可入政务院，参赞军机、治理郡县，若有安邦之策、富国之谋，必当言听计从；

勇将猛士：可入枢密院，统兵剿匪、镇守边境，斩将夺旗者，赐宅赐田，荫及子孙；

能工巧匠、商贾巨富：徐州广开工坊、疏浚商路，凡献利器、通商道者，许以专营之权、免税之惠；

山林豪侠、绿林义士：既往不咎，剿匪安民者，可授军职；愿归耕者，官府划地安置，既往罪愆一概赦免！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屠城掠地，残暴不仁。铄虽微末，却怀赤子之心：

为将者：当提刀纵马，扫平寰宇，让徐州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

为臣者：当鞠躬尽瘁，革新吏治，让天下寒士皆有进阶之途；

为民者：当安居乐业，仓廪丰实，让「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之军规永护徐州！

凡愿投身徐州者，无论南北，不分老幼，皆可至下邳城门，由专人接引。若有荐才者，亦按功行赏！

乱世之中，非贤无以定国，非才无以安邦。徐州虽小，却容得下万里鲲鹏；铄虽不才，却愿以肝胆相照！愿与天下贤士共饮壮行酒，同绘山河图！

徐州牧 曹铄

建安三年初夏”

许昌丞相府内，青铜兽炉中龙涎香袅袅升腾，却驱散不了满室凝重。

曹操捏着羊皮纸的指节泛白，粗粝的嗓音裹着怒意，将曹铄的求贤令一字一句砸在空气中：“‘英雄不问出处，贤才岂论贵贱’？好个逆子！竟然用老夫当垫脚石。”羊皮纸在他掌心簌簌作响，仿佛随时会被捏成碎片。

荀彧垂眸望着案上翻倒的茶盏，琥珀色的茶汤正顺着纹路蔓延，洇湿了摊开的舆图。

他太清楚这份求贤令的分量——当曹铄将贱民、奴婢都纳入招揽之列时，就己撕开了皇权、世家大族构筑千年的阶层铁幕。

“主公，”他喉结滚动，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忧虑，“二公子此举，争的何止是人才？天下流民、寒门子弟，甚至各郡逃亡的兵卒，都会视徐州为乐土。”

郭嘉轻摇羽扇的动作顿了顿，扇骨在烛光下映出冷冽的光。

他想起刚刚收到的密报：徐州城门每日涌入流民数千，曹铄竟真的当场丈量土地，让老弱妇孺都能分得耕种之所。

“更要命的是军制。”他抬眼望向曹操紧绷的下颌，“那些分到私田的士卒，上了战场便是为自家父母妻儿拼命。陷阵营为何能以八百破三千？不仅仅是靠蛮力，是因为他们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系着全家的活路。”

曹操突然起身，袍袖扫落案上简牍。

“他有这般韬略，为何不来辅佐老夫！”他在厅中来回踱步，鞋底碾碎竹简的脆响混着低吼，“当年在谯县，他不过是个跟在他兄长身后的小崽子……”

话音戛然而止，他想起曹铄断亲那日决绝的眼神，想起那少年孤身入下邳时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阵难以名状的钝痛。

荀彧与郭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忧虑。“主公，”荀彧俯身拾起舆图，指尖划过徐州地界，“此策在兖州行不通。”

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奈，“您根基在世家，朝中老臣多与豪族联姻。若推行‘按田纳税’，无异于自毁长城。”

他想起数月前，因征调粮草触怒陈留卫氏，险些引发兵变的情形。

曹操重重跌坐回榻上，伸手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他何尝不明白？兖州的土地，七成握在世家手中；许昌的朝堂，大半数官员出自大族。

而曹铄的徐州，却像是从废墟中崛起的异类——那些泥腿子出身的将领，真敢挥刀斩向阻拦新政的豪强。

“当务之急，是稳住袁绍。”郭嘉突然开口，羽扇指向北方，“田丰、沮授岂会看不出此前有人挑唆？他们不说破，因为他们知道主公迟早和袁绍有一战，削弱我们对袁绍有利。”

郭嘉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袁绍爱虚名如命，何不奏请天子封他为大将军？”

曹操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怒色：“让那匹夫位居我之上？”可话音未落，他己想到袁绍的轻狂。

拳头慢慢松开，他自嘲地笑出声：“好个郭奉孝，专挑老夫的痛处下手。”

荀彧展开一卷空白竹简，笔尖蘸墨：“待袁绍受封，我们便可腾出手剿灭袁术、张绣。”他目光如炬，在舆图上勾勒出战略路线，“届时徐州孤立无援，便是主公收复二公子的良机。”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恍若三头蛰伏的巨兽。

曹操凝视着跳动的火焰，忽然想起曹铄周岁时抓周，一手攥着竹简，一手抓着剑。那时他抚掌大笑，说此子必成大器。如今看来，这把剑，终究是要指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