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偷袭乌巢

"此话怎讲？"董昭皱眉上前，眼中满是疑惑。

"郭图是我的族兄。"郭嘉的声音平淡得如同冬日的寒冰，"嫡庶有别，他自小受尽尊荣，虽有几分才学，却容不得旁人分走半点光彩；而许攸..."他的扇面轻点虚空，"贪财如命。听闻主公手中握有他收受黑山贼贿赂的证据？"

曹操先是一怔，随即放声大笑，笑声震得帐顶的牛皮簌簌作响："好！好个驱虎吞狼之计！子廉！"他猛地转头看向曹洪，"设法将证据透露给郭图，记住，要做得滴水不漏！"

"诺！"曹洪抱拳领命，铁甲碰撞声中，一场搅动袁绍阵营的暗潮，己然在官渡的寒风中悄然酝酿。

袁绍大帐内的铜炉烧得通红，却驱不散弥漫的寒意。

当郭图将竹简递上时，摇曳的烛火在袁绍铁青的脸上投下狰狞阴影，冠冕上的玉珠随着他剧烈的喘息簌簌作响："公则，此事当真？"

"有人亲眼所见，许子远的长子与黑山军密会三次。"郭图垂眸时，袖中藏着的密信边角微微发烫——那是今早才收到的"意外之喜"。

袁绍猛地挥袖扫翻案上的酒樽，白色的酒液在虎皮地毯上蜿蜒如血。

他并非在意许攸贪墨钱财——哪个官员屁股干净？可勾结死敌张燕，却是在他的底线边缘疯狂践踏。"传许攸！即刻！"怒吼震得帐外值守的亲兵肝胆俱裂。

很快，许攸踏入帐中。未及行礼，一卷竹简裹挟着劲风砸在脚边。

他拾起泛黄的竹片，看到上面清晰的密会记录，后颈瞬间渗出冷汗。

月光透过牛皮帐的缝隙，在他苍白的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

"子远，你还有何话说？"袁绍抓起案头的青铜镇纸，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许攸"扑通"跪倒，额角重重磕在青砖上："主公明鉴！犬子年少无知，确与黑山军有过生意往来，但己被我严令断绝！"他抬头时，瞥见郭图袖中若隐若现的衣角，突然明白自己早己落入精心编织的罗网。

袁绍盯着昔日故交灰白的鬓角，想起少年时同游洛阳的光景。

最终，他将竹简狠狠摔在地上："押许家老小入邺城大牢！"话音未落又顿住，"至于你..."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毒的蛇信，"暂留军中戴罪立功，待破曹后再清算！"

许攸踉跄着退出营帐，寒夜的风灌进衣领，冻得他牙齿打颤。

望着远处曹操军营明灭的灯火，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三人在谯水畔纵马饮酒的誓言。如今物是人非，袁绍的猜忌、郭图的算计，将他逼入绝境。

当晚的深夜，一个头戴斗笠的商人穿过曹军防线。当许攸掀开营帐帘幕，曹操竟趿着木屐冲出来相迎，袍角扫落满地尘土。两人对坐帐中，酒盏碰撞的脆响混着帐外的北风。

"孟德，你那好儿子可真会藏。"许攸饮尽烈酒，舌尖泛着苦涩，"挟天子的把戏，在我们这些知根知底的人眼里，不过是纸糊的虎皮。若不能速胜袁绍，迟早被曹铄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曹操的瞳孔猛地收缩，随即大笑出声："子远此来，可不是单单为了挖苦我吧？"

"救我妻儿，我告诉你屯粮的位置。"许攸的手指重重戳在舆图上，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覆盖整个冀州版图。

曹操骤然起身，袍袖带翻案上的兵书："子廉！"他对着帐外厉声喊道，"即刻派人潜入邺城！不惜一切代价，把许夫人和公子安全带出来！"

当曹洪领命而去，曹操重新落座，握住许攸冰凉的手："当年我们在西园射猎，说好了要共饮天下。"

他的声音低沉如擂鼓，"乌巢粮草，我要定了！"帐外，集结的号角声破空而来，为这场改变天下格局的奇袭，奏响了序曲。

建安五年十月的朔夜，天穹如墨，唯有北斗七星在云层间时隐时现。曹操握着马鞭的指节发白，身后两万精锐身披软甲，马蹄裹着厚布，像一条蛰伏的黑蟒，悄无声息地向乌巢蜿蜒。许褚扛着百斤大砍刀走在他身侧，粗重的喘息声混着夜风，惊起路边栖息的寒鸦。

"主公，前方便是乌巢。"曹纯压低声音，月光在他玄铁甲上流转。

曹操眯起眼睛望去，只见粮仓方向灯火稀疏，偶有巡夜士卒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回荡。

他突然想起十多年前，与淳于琼同为西园八校尉时，那人醉酒后舞剑的模样——如今，这致命的弱点，竟成了破局的关键。

三千先锋骑兵骤然加速，马蹄声如闷雷炸响。曹军的喊杀声撕破夜幕时，淳于琼正抱着酒坛醉卧帐中。

他被亲兵摇醒时，还以为是宿醉后的幻听，首到刺鼻的硝烟钻进鼻腔，才惊恐地发现粮仓己燃起冲天大火。

"放箭！给我挡住！"淳于琼慌乱中披甲，却因脚步虚浮险些摔倒。三万守军仓促应战，箭雨与火把交织成血色的网。曹操亲率骑兵来回冲击，手中长枪挑翻一个又一个袁军士卒，战袍被鲜血浸透，却越战越勇。

就在局势胶着之际，徐晃、乐进率领的后续部队终于赶到。曹军士气大振，喊杀声震得乌巢群山回响。淳于琼望着西面涌来的敌军，酒意彻底消散，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这一战，怕是凶多吉少。

与此同时，袁绍大营内鼾声正浓。

当斥候跌跌撞撞冲进帅帐，高喊"乌巢起火"时，袁绍猛地从榻上坐起，冠冕歪斜，眼中满是惊恐。

烛火摇曳中，他看着舆图上乌巢的标记，仿佛看到了自己摇摇欲坠的霸业。

"紧急议事！"袁绍的怒吼惊醒了整个大营。片刻后，文臣武将们睡眼惺忪地聚集在帐中，听着斥候的汇报，脸色逐渐变得惨白。

"主公！曹操不在大营，虎豹骑也离开了，此时正是攻打他大营的绝佳时机！"逢纪挥舞着手臂，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