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爸爸，妈妈，我，死掉了…

谁都会有那么一两个可怕的上司吧。

坦白说，我在鬼杀队最害怕的上司是风柱大人。

不，准确地说，曾经是风柱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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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既然对谁都不能说，那就跟我说吧。虽然我也做不了什么。”

我不觉得能用眼神就赶走那个黑色块状物的人会什么都做不了，但我还是低头鞠躬。这样被人帮助是第一次，而且今后肯定也会给风柱大人添麻烦吧。

“给您添麻烦了……”

“啊……”

说着，当那只大手放在我低垂的头上时，我吃了一惊。是我的身体太冷了吗，那只手感觉非常温暖，而且非常温柔。我不由得想起了依附在风柱大人身上的孩子们。

『大哥其实真的很温柔的！！』

想起这句话，我几乎要涌出眼泪。

是真的。这个人真的很温柔。

正当我如此感慨时，不知何时，那个人似乎己经来到了我身边。

“呀啊！！！不死川君好温柔！！！”

“綴也真是的！什么都不跟我说！原来和不死川君关系这么好呢……”

不知为何她一个人兴奋了起来。

连我都察觉到风柱大人的身体僵住了。

这也难怪，风柱大人见到认识的幽灵，除了家人以外还是第一次。当然会僵住。风柱大人像是无意中漏出的声音般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胡蝶……”

“诶……难道不死川君……能看见？”

当然，香奈惠小姐遇到除我以外能看见的人应该也是第一次。她困惑地叫着风柱大人的名字。

“老子跟这家伙关系才不好呢”

风柱大人立刻一脸不悦地这么说道。

“诶？！又来了啦！！”

香奈惠小姐像是捉弄风柱大人般回应道。我觉得放在我头上的风柱大人的手突然加了力气，这不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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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天生就能看见。

虽说能看见，但并非只是视力好之类的普通能力，而是特别能看见被称为幽灵的东西。自我记事起，它们便常伴身边。当我意识到别人看不见时，着实受到了冲击。我从小就不怕身边能看见的幽灵，对它们也没有偏见；相反，我也非常理解世上存在着可怕的幽灵。而且，风柱大人似乎只要碰到我，就能看见并听见所谓的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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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关于我微不足道身世的话题现在都无所谓了。现在我陷入了僵局。无法从现在的姿势动弹，也无法出声。我就是个摆设。对，我必须消除存在感，我是空气，我不存在。感受着头上风柱大人的手掌，我让自己的气息变得稀薄。

“不死川君原来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子啊……我就说他没有那种心思才担心的嘛。”

“所以说，才不是咧！老子连名字都是刚知道的！”

“你居然会问剑士的名字！果然是这样没错吧？？”

“老子不也问过你的名字吗！！”

我听着头上展开的争论，一言不发。我的头被风柱大人牢牢抓住，动弹不得。原本温柔放着的手，现在己经完全变成了紧紧抓住我的头。

“然后呢？然后呢？你们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认识的？”

“胡蝶……”

“哎呀！这个不能问吗？那綴哪里好？喜欢她哪一点？”

生来如此，不，即使成了幽灵，这个人似乎也特别喜欢谈论情爱话题。

“啊~！想问的事情堆成山了，不过忍马上要来这里了，下次再告诉我吧！”

“啊？！”

香奈惠小姐把想说的话说完，就倏地消失了。风柱大人变得相当不高兴，抓住我头的力道又加重了。

……………………嗯，也许现在可以请他放手了。再这样下去，我的头可能要被捏碎了。

我慢慢将手伸向头上风柱大人的手，握住那只手，抬起了头。

“啊，抱歉”

“……不，您和香奈惠小姐关系很好呢。”

“关系好个屁……你也给老子听好，根本不是那回事。”

“啊，是。”

就在我回答的瞬间，房间门嘎啦一声开了，站在那里的忍看着我们，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那张脸上少见地没有挂着微笑，而是面无表情的惊讶。忍的视线紧紧盯着一点。

“……关系真好啊……”

那挤出来的话语，带着比平时更紧绷、冰冷的声音，我差点歪头表示不解，但立刻醒悟过来。我和风柱大人的手还握在一起。我把手从他头上拿开时，就那样握住了他的手。注意到这点的我，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和风柱大人相连的那只手。风柱大人若无其事地松开和我牵着的手，站了起来。然后也若无其事地向忍搭话。

“是来检查的吗？”

“呃，嗯……”

“这样啊，那我走了。”

说着，风柱大人呼啦呼啦地摸了摸我的头。那只又大又温暖、温柔的手抚摸着我的头。刚才还牵着的手抚摸着我的头。他摸了一阵子，突然松开手走了出去。

“呜，哇……啊，是……”

我应了一声，他随意地摆了摆手走出了房间。看着那个背影，我又一次深深地感慨。

如果有哥哥的话，大概就是像他那样的人吧……。

该说是天生的老大哥性格吗，那该怎么说呢，有点，太恶劣了……

“綴？你没事吧？脸好红啊？”

“没……没事……”

面对忍的指摘，我瞬间有些动摇，但为了掩饰，我把脸转向一边，试图恢复冷静。

像这样被人担心，被人摸头，都久违得令人难受，总觉得又窝心又难为情。

『你这家伙，看来在这方面很迟钝啊。』

风柱大人所说的“那方面”，大概就是指这个吧。

我对死去的幽灵的气息比活人更敏感，甚至可能和幽灵说话更多。和幽灵在一起的时间很长，这也可以说是不与人接触，所以像这次这样突然感受到人的体温或者说温暖，让我非常不适应。心里痒痒的……也就是说，对撒娇这件事感到羞耻，不习惯。

相反，风柱大人是七个兄弟姊妹中的长男，是在宠溺人、照顾人被视为理所当然的幼年环境中长大的。这次这样的事，对他来说大概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照顾某个后辈剑士。担心认识的剑士。这大概就是风柱大人的日常。

他的这种日常，对我来说却觉得窝心、难为情，而且最恶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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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会有那么一两个可怕的上司吧。

坦白说，我在鬼杀队最害怕的上司是风柱大人。

不，准确地说，曾经是风柱大人。但是，风柱大人在我心中的地位急剧上升，如今他在我心中己经不再是可怕的上司，而是变成了好上司。

那么，我现在最害怕的上司是谁呢。

“泡瀬綴！来做本大爷的继子吧！！”

曾经用左拳把我打飞出去的音柱大人，在我心中是断层第一的可怕上司……但我不知为何被这位音柱大人逼到了墙角。背靠着墙，眼前是音柱大人。

“我……我拒绝……”

“少给老子低调地拒绝。敢拒绝本大爷的提议，胆子不小啊。”

要说可怕什么，这个人，最初完全没注意到，他身上附着了数量惊人的怨灵啊……

人生在世，能被这么多怨灵缠上也是少见，虽然不知道音柱大人的过去发生了什么，但这简首恐怖至极。我不知道音柱大人的年龄，但过去肯定发生过非同寻常的事情。那数不清的、密密麻麻仿佛要发出嗡嗡声的怨灵之中，只有一个不同的灵。那是个和音柱大人颇为相似、美得惊人的女人。

“找你可是费了老劲了，毕竟你这家伙总是晃晃悠悠不知道在哪儿。名字也不知道。要不是你是胡蝶姐姐的继子，还真抓不到你的尾巴。”

在我被那个美得惊人的幽灵吸引住目光的时候，音柱大人还在说着什么，但我的目光己经完全被比音柱大人存在感更强的、依附在他身上的怨灵们占据了。真的，这人不得了，绝非等闲之辈。我脑子里转着这些有的没的，根本没在听他说什么，音柱大人大概是注意到了，他用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对上他的视线。

“喂……你小子有没有在听老子说话？”

“……是”

“撒谎。你丫压根儿没听吧。”

他用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盯着我。

还是郑重拒绝吧。我己经不打算再做任何人的继子了。

“那个，关于继子的事，请允许我拒绝。”

“为什么？只要是剑士，谁都想当吧。”

“……我……没有……做别人继子的……打算……”

听了我的话，音柱大人愣住了。然后咧嘴笑了。

“这样啊！！老子太中意你了！来做老子的继子！！”

不，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第一次对着音柱大人皱起了脸。音柱大人仔细地端详着我的脸。

“仔细一看，你这家伙，眼睛颜色挺漂亮挺招摇的嘛……更中意你了。”

“是，是？”

困惑到极点的我无法做出像样的回答，被逼到墙角的现在也无法逃走。捏着我下巴的音柱大人的手滑到了我的右脸颊上抚摸。我的肩膀不由得一颤。右脸颊就是之前被音柱大人用左拳狠狠揍过的地方。

“那时候，对不住了。老子也不够冷静。”

不，抱歉，那个真的不能原谅。真的痛死了。那之后将近三个月，吃东西、咬牙、喝水都痛得要命。绝对不能原谅。如果真能被原谅的话，我真想用右拳在你那张漂亮脸蛋上也来一下。

嘛，这种话也不能说，而且也不指望能被原谅。

“喂”

有人向正抚摸着我右脸颊的音柱大人和完全僵住的我搭话了。最近才熟悉的声音让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要幽会滚别处去……”

“哦！这不是不死川吗！！…………啊？”

我轻巧地从音柱大人和墙壁之间钻出来，躲到了风柱大人身后。

“……居然有队士亲近你，真少见啊！”

我把手轻轻放在风柱大人的背上。

“啊？宇髄，你……”

风柱大人大概是看到了那景象吧。看到音柱大人身上附着着数量骇人的怨灵，风柱大人退缩了。即使不知道那是怨灵，也能看出绝对不是什么好灵。

“啊？干嘛？”

“不，没什么……老子和这家伙，跟你不是有联合任务吗。走了。”

“诶？”

风柱大人对歪着头的音柱大人说了句“没什么”，就迈步走了，说是我和风柱大人、音柱大人三人的联合任务。

等等，我可没听说过啊。

和两位柱一起执行联合任务？肯定不是什么好差事！！等等，最近我和柱一起执行任务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所以我才老是受伤啊！！

话说，等等，真的不要啊……。不，和风柱大人一起执行联合任务完全没问题……

我瞥了一眼音柱大人。

“嗯？怎么？改变主意要做老子的继子了？”

“不，不……我拒绝……”

“切，真顽固。”

说着，啪啪拍着我后背的音柱大人身上附着着数量骇人的怨灵。不，不行了，音柱大人，或者说依附在音柱大人身上的怨灵太可怕了，不想靠近。依附在音柱大人身上的怨灵似乎只怨恨音柱大人，对我应该没有危害，但其中也有想对能看见的我做点什么的家伙，实在让人提心吊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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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地点在远离人烟的山中腹地。据说山脚下的村民说山路太过险峻，没人能翻越这座山，想去山对面必须绕路。但实际情况是，鬼肯定住在这里。事实上，前去调查的剑士没有一个回来。所以，报告什么的都没有。不知道鬼在哪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鬼。我们在半山腰停下了脚步。

“能感觉到鬼的气息，但接下来该往哪边走呢……”

音柱大人一边嘟囔一边嘎吱嘎吱地挠着头，走在前面的风柱大人回过头看着我，开口道。

“綴，你随意行动吧。”

“诶”

“喂喂，突然就让人单独行动啊？”

音柱大人似乎不太赞成，但风柱大人知道我的情况，大概是让我用自己习惯的方式行动吧。

“这家伙啊，让他自己行动比较好。有什么事，让鎹鸦通知。”

“是”

我应了一声，立刻拔腿就跑。我在漆黑的森林中奔跑。

一进山时我就看准了方向，现在朝着那个方向开始奔跑，我在山中一路疾驰。住在这座山里的恐怕不止一只鬼。山里潜伏着许多鬼，确实有强大的鬼存在，这点我能感觉到。只是众多鬼之间互不干涉，所以没有发生鬼之间的交战罢了。

我找到的是一个孩子的灵。一个孩子的灵正静静地望着这边。

不可以过来这边。

并不是听到了声音。是他的嘴在那样动。我试图跑向那个孩子，但孩子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让我靠近。孩子不停地说着。

不可以过来。

我追着孩子的灵跑了不知多久。孩子的灵消失了，我停下了脚步。

我呆立在漆黑的森林中，似乎己经离风柱大人和音柱大人所在的地方相当远了……但我突然凝神注视黑暗森林中的某一点。当从漆黑的森林深处，一个鬼的身影拖拖沓沓地显现时，我肩膀的力气一下子松了。

看来我这边扑空了。

手扶上刀柄，向前踏出一步。我踏入那只茫然看着我的鬼的攻击范围，

迅速斩杀了这只杂鱼鬼后，我环顾西周，在漆黑的森林中，正想着接下来该往哪边走呢……就在这时。

“嘎啊啊啊！！！”

鎹鸦发出一声从未听过的惨叫从空中坠落。就掉在我的脚边，死了。

诶

心脏猛地一跳。遗憾的是，我只知道一种生物会在深夜杀死飞行的鎹鸦并扔下来。慌忙回头时己经太迟了。

要死了。连鬼的身影都没看见，就要这样被一击毙命了。

腹部传来强烈的冲击，一瞬间我的眼前变得一片漆黑。

啊，死的时候，我还以为会更痛苦呢。原来这么，一瞬间就结束了。

但是，好奇怪啊。明明死了，却没人来接我。还以为死了的话，爸爸妈妈会来接我的，可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动不了，睁不开眼，发不出声，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

爸爸，妈妈，喂，你们在哪里？

我好像，死掉了哦。喂，来接我啊。

我死了，所以能碰到我了哦。喂，抱抱我啊。

喂，爸爸，妈妈，我，死掉了。

“綴。”

黑暗对我低语着。

“綴，綴，不行哦。起来，快起来。綴。”

妈妈？

“綴，快起来。綴。听得见吧？”

爸爸？

起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