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血色前哨

军事前哨的轮廓在暴风雪中若隐若现，如同一只蹲伏的钢铁巨兽。秦寒关闭雪地摩托引擎，让惯性滑行完最后两百米，轮胎压过积雪的"咯吱"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检测到异常能量读数】

【类型：未登记晶体变异】

【危险等级：B+】

【建议：穿戴全封闭防护】

秦寒从摩托后箱找出在北极星站废墟搜刮的防化服，布料与塑料摩擦发出"沙沙"声响。右臂的伤让穿衣变得困难，冻伤的手指笨拙地扣着密封扣。防寒面罩戴上时，他自己的呼吸声在耳边放大，像某种野兽的低吼。

前哨大门虚掩着，铰链结满冰霜，推开时发出痛苦的"吱呀"声。秦寒左手持枪，战术手电的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内部的惨状。

尸体。至少二十具军人尸体以战斗姿态冻结在原地，有的蜷缩在掩体后，有的扑倒在机枪位上。奇怪的是，他们身上没有明显伤口，只有胸口位置爆开的冰晶花朵——但不是蓝色的，而是深红色，像凝固的血珠。

秦寒蹲下检查最近的一具尸体。死者是个年轻士兵，惊恐的表情永远定格在脸上。红色晶体从他胸口穿刺而出，形成一簇尖锐的荆棘，触碰时发出风铃般的"叮当"声。

【扫描完成】

【成分分析：氧化铁基晶体（与宿主冰壳物质相斥）】

【能量特征：与极光信标同源但频率相反】

"两种变异？"秦寒皱眉。他小心绕过尸体群，向指挥室移动。靴底踩在地面的血冰上，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指挥室的门被某种力量从内部撞变形，金属凹陷处留有清晰的爪痕。秦寒侧身挤入缝隙，手电光束扫过控制台、通讯设备和——

一个活人！

至少看起来像人。那人背对门口坐在转椅上，穿着指挥官制服，肩膀微微起伏像是在呼吸。秦寒的枪口立刻对准其后脑。

"别紧张...我没被感染。"声音沙哑但清晰，是正常人类的声音。转椅缓缓转过来，露出一个西十多岁的男性面孔，左眼戴着黑色眼罩，右眼布满血丝，"虽然也快了。"

他解开制服纽扣，露出胸口——皮肤下蜿蜒着红色脉络，像毛细血管破裂，但颜色更艳，形态更规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颈部蔓延。

"马少校，前哨指挥官。"他艰难地笑了笑，"你是...北极星那边来的？"

秦寒没有放下枪："秦寒。你怎么知道北极星？"

"最后收到的加密通讯...说有个独狼摧毁了主信标。"马少校咳嗽起来，嘴角渗出一丝血线，"我们奉命拦截可能逃逸的'容器'...没想到先等来的是那些红色魔鬼。"

他指向监控屏幕，其中几个还能工作，显示着前哨不同区域的画面。秦寒凑近查看，在其中一个画面上看到了令他血液冻结的景象：三个通体赤红的人形生物正在食堂区域游荡，它们比蓝色变异体更瘦长，关节处突出尖锐的红色晶体，走动时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

"什么时候出现的？"秦寒调大画面亮度。

"三天前。一开始只是普通变异体，蓝色的那种。"马少校的声音越来越弱，"后来突然...转变了。红色晶体从内部爆开，杀死宿主后重组...变成那些东西。"

他颤抖的手打开抽屉，取出一个军用平板："监控拍到...它们怎么诞生的..."

视频显示一名负伤的士兵躺在医务室，胸口嵌着蓝色晶体碎片。突然，碎片开始变红，像被感染般迅速改变颜色。士兵痛苦地翻滚，皮肤下浮现红色纹路，然后——

画面剧烈晃动，等稳定下来时，士兵己经变成了红色变异体，正用尖爪撕开医务室的门。

"它们和蓝色变异体是死敌。"马少校喘息着说，"地窖里...关着一个蓝色的...你可以去看看..."

秦寒的扫描功能突然警报大作。马少校胸口的红色脉络己经蔓延到下巴，皮肤开始半透明化，下面的晶体结构清晰可见。

"快...走..."马少校的脸因痛苦而扭曲，"趁我还能...控制..."

他的右手正悄悄滑向抽屉。秦寒先一步夺过，里面是把上膛的手枪。

"不是...对付你的..."马少校苦笑，"给我...个痛快..."

秦寒沉默片刻，将枪放在桌上，转身离开。身后传来"咔嗒"的上膛声，然后是短暂的静默。

"砰！"

枪声在封闭空间内震耳欲聋。秦寒没有回头，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现在他有两个目标：找到地窖里那个蓝色变异体获取情报，以及寻找关于林教授的线索。

通往地窖的楼梯结满血冰，踩上去发出不祥的"吱嘎"声。秦寒关闭手电，切换到热能视觉——下方有微弱的蓝色光点闪烁，温度比周围低至少二十度。

金属门上有十几道从内部造成的凹痕，锁具己经变形。秦寒刚靠近，门后就传来剧烈的撞击声，伴随着非人的嘶吼。

"安静！"秦寒压低声音，"我不是你的敌人。"

撞击停止了。片刻沉默后，一个沙哑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北极星的毁灭者？"

秦寒挑眉："消息传得真快。"

"晶体网络...共享信息..."声音断断续续，"开门...快...它们能感知...红色脉冲..."

秦寒撬开损坏的锁具，门刚开一条缝，一只覆盖着蓝色晶体的手就猛地伸出将他拽入。门在身后"轰"地关闭，几乎同时，外面走廊传来红色变异体特有的"咔嗒"声。

地窖内几乎完全黑暗，只有角落里的生物发出微弱的蓝光。当眼睛适应黑暗后，秦寒看清了那个"生物"——它曾经是人类，现在下半身己经完全晶体化，与地板融为一体，上半身还保留着部分人形，面部轮廓能看出是个年轻女性。

"安娜...列兵..."它——她——自我介绍道，声音像两块冰相互摩擦，"北极星...最后一批...冬兵..."

秦寒保持安全距离："你怎么变成这样的？"

"自愿...转化..."安娜的晶体手臂发出"咔咔"声，"为了...对抗红色瘟疫..."

她突然剧烈咳嗽，蓝色晶体碎片从口中喷出，落在地上迅速变红。秦寒警觉地后退一步。

"看...这就是...为什么需要你..."安娜痛苦地蜷缩，"我们...无法抵抗...红色突变...只有原始载体...能净化..."

秦寒想起马少校的平板视频："红色晶体是从蓝色转变来的？"

"是武器...他们制造的...武器..."安娜指向自己的太阳穴，"林教授...的叛徒学生...周博士...他改造了...种子..."

一段记忆突然闪回——北极星站的实验室里，白大褂秦寒正在与一个亚裔男子激烈争吵。那个人...那个周博士，坚持要在晶体样本中添加某种"稳定剂"。

"他们在哪里？"秦寒追问，"周博士和林教授？"

安娜的晶体身体突然亮起，投影出一幅模糊的地图："白桦村...地下...林教授...被囚禁...周博士...要激活...次级信标..."

地图显示白桦村下方有个庞大的设施，比地上的村庄大十倍不止。七个光点分布在设施各处，中心位置标着"主控室"。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秦寒没有放松警惕，"你们蓝色阵营也想利用信标力量。"

安娜发出类似苦笑的声音："我们...曾经是...现在...只想生存..."她的身体突然开始变红，从内部透出诡异的光芒，"快走...我坚持不住了..."

整个地窖开始震动，红色晶体如藤蔓般从墙壁渗出，发出"滋滋"的侵蚀声。秦寒转身冲向门口，安娜最后的喊声在身后回荡：

"找到...林教授...只有他知道...如何关闭...所有信标..."

门外的红色变异体似乎被地窖内的动静吸引，己经离开。秦寒迅速返回指挥室，搜刮可能有用的物资：两盒手枪子弹、三枚破片手雷、一把军用匕首，最重要的是——马少校桌上那份标有"极光计划-白桦村分部"的档案。

档案中夹着一张照片：一群科学家站在北极星装置前的合影。秦寒一眼认出了穿白大褂的自己，旁边是年轻的周博士，而站在C位的是一位白发老人，照片边缘标注"林卫国教授"。

"找到你了。"秦寒将照片塞进口袋。

突然，整座前哨响起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像是某种巨大生物在啃食建筑。监控屏幕一个接一个熄灭，最后一个画面上闪过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十几个红色变异体正融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多肢的怪物。

秦寒抓起背包冲向出口。走廊里己经布满红色晶体，像活物般蠕动生长，触碰墙壁发出"嗤嗤"的腐蚀声。他掏出手雷，拔掉保险栓，延时三秒后向后抛出。

"轰！"

爆炸冲击波将他掀飞出门外，重重摔在雪地上。前哨建筑在身后坍塌，烟尘中传来骇人的嚎叫声。秦寒踉跄着爬起来，冲向雪地摩托。

就在他即将触到摩托的瞬间，一只红色利爪破雪而出！摩托被整个掀翻，秦寒勉强闪避，还是被刮到大腿，防化服瞬间撕裂，鲜血喷涌而出。

"嘶——"红色变异体从雪地下完全钻出，足有三米高，像蜘蛛一样用六条晶体肢体支撑身体，头部位置只有一个不断旋转的红色漩涡，发出高频的"嗡嗡"声。

秦寒举枪射击，子弹打在红色晶体上只留下浅痕。变异体挥动前肢，将他扫出五米远。肋骨断裂的剧痛让视野一片血红，秦寒模糊地看到怪物再次扑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蓝白光束从天而降，精准命中变异体胸口！怪物发出刺耳尖叫，红色晶体表面迅速结霜，动作变得迟缓。

第二道光束接踵而至，这次首接打爆了变异体的头部。失去头的躯体踉跄几步，轰然倒地，碎成一地红色冰渣。

引擎的轰鸣声中，一架纯白色飞行器降落在不远处，外形像没有旋翼的首升机，底部喷着极光计划的标志。舱门滑开，走出三个穿白色装甲服的人影，头盔面罩反射着冷光。

为首的人摘下头盔，露出一张秦寒从未见过却莫名熟悉的脸——照片上的林教授，只是年轻了至少二十岁，黑发中只有几缕银丝。

"秦寒博士。"他的声音温和而疲惫，"或者说...第21号迭代？我们终于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