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溪边抓鱼

“右边！右边的石缝里！”崔灵突然压着嗓子喊道，白玉似的脚趾紧张地蜷起。

十五高高扬起手臂，肩背肌肉骤然紧绷，鱼叉破开水面溅起一串水珠，尖叉刺入水中水面又开始变得浑浊。崔灵在岸边急切地询问道：“叉中了吗？”

十五不出声，手中维持着握住鱼叉的姿势。崔灵又急切地问了遍，“抓住没啊？”

不多时，水面恢复清澈。十五提起鱼叉，尖部赫然叉着鱼获，看鱼的大小约莫三西两。

“还真中了！”崔灵喜道。她眼疾手快地把竹篓递过去，看来今天必然不会空手而归了。

十五卸下鱼获，调侃道：“这条鱼太小了，还不够姑娘开胃的。”

什么意思？取笑她能吃呢？

好你个十五，现在也学会打趣人了！

他又站了回去，静静等待起来。过了一会后，竹阵里忽地闪过一道银芒。十五瞳孔微缩，手中的鱼叉落下，又快又狠。

“哗啦——”

一条足有手臂长的青鱼被提起，在鱼叉上疯狂地扭动，尾巴还在不停地拍打水面。十五一把按住扭动的青鱼，哪想鱼身湿滑的很，鱼又滑入水中了。

崔灵“哎呀”一声整个人从石头上弹起来，“不能让它跑了！”她顾不得水凉，一下子踏入水中，朝着竹阵淌水而来。

还不等十五开口，崔灵先行说道：“抓鱼要紧。”边说着己经弯下腰在水中摸索。

十五皱了下眉，便也不再说话，俩人齐心摸鱼。这鱼己被鱼叉刺中，断然是活不了了，捉到只是时间问题。

“往左！哎它要溜，快快快堵住出口！”只听见崔灵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叽叽喳喳的像麻雀似的。

十五举着鱼叉的手顿在半空，一时找不准下手的地方。眼睁睁看着那条青鱼又从崔灵指缝溜走，鱼尾“啪”地甩在她鼻尖上。

“靠北啦！这鱼成精了吧！”崔灵抹了把脸，整个人都气鼓鼓的。发泄两句后她又精神抖擞地投入了下一轮的摸鱼行动。

十五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她揽到自己的身后。鱼叉又一次精准地刺入鱼身，这次他不再给它逃脱的机会，一把拎过竹篓塞了进去。

这又是什么意思？嫌她碍事？

崔灵整个人正不得劲呢，这下更气了，活像只炸了毛的狸奴。

她撩起裙摆，转身欲走。

手臂却被十五拉住了。

“姑娘不想试试叉鱼吗？”她转身只见十五正望着她，平日疏冷的眉目此刻正含着笑。他一笑，整个眉目竟温柔了起来，俊朗的不像话。崔灵想着她以后一定要让十五多笑一笑，不要天天板着一张脸，难道不知道自己笑起来多好看吗？

来都来了，试试就试试。

崔灵接过十五递过来的鱼叉，眼见着正巧有条鱼游入竹阵中。她高高举起鱼叉，十五正想纠正她手腕的角度，只见那鱼叉己经“咻”地扎进水里。水面溅起的水花足有三尺高，将一旁歇脚的白鹭都惊飞了。

顾不上这些，崔灵赶紧掂了掂鱼叉，感知到手中鱼叉沉甸甸的重量，她面露喜色：“中鱼了！还是条大鱼！”

十五挑了挑眉，示意她提起鱼叉。只见鱼叉正扎中一截烂木桩。

崔灵扯了扯嘴角，立刻甩掉烂木桩，梗着脖子嘴硬道：“我这招叫敲山震虎。不算数的，再来！”

溅满水渍的裙摆在水面荡开一圈涟漪，身后传来了十五的闷笑声，“难道不是饿狼扑食吗？”

崔灵“啧”了一声正欲说话，突然感觉脚踝处滑过一阵湿滑的触感，她立刻噤声，举起鱼叉寻找着鱼儿的踪迹。

她再次举起鱼叉，猛地扎进水里。迅速抬手一看，又是空军！接连经历了两次空军，崔灵的士气熄火了不少。

“技术活还是交给你吧，术业有专攻。”崔灵感到郁闷了，闷闷不乐地将鱼叉递还给十五，自己准备淌回岸上。

十五忽然握住崔灵欲收回的手腕。他掌心粗粝的茧子擦过她腕间细腻肌肤。

“我教你。”十五站在她身后，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他宽大的手掌轻覆在她握鱼叉的手上，带着薄茧的指节微微用力，调整着她握杆的姿势。

“别动，看水纹。”他的嗓音低沉，震得崔灵的耳尖微微发麻，“鱼摆尾时，会带起波纹。”

崔灵稳定心神，屏住呼吸，紧盯水面。水面下银光忽闪，十五的手带着她缓缓举起鱼叉，他的手覆着崔灵的手，潮湿的衣袖紧紧贴着她臂弯，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有力的肌肉。

“就是现在。”

他带着她的手臂猛然发力，鱼叉破开水面，尖刺精准地穿过鱼鳃，带起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

十五己握着她手腕将战利品挑至面前。这条鱼的大小竟跟方才那条不相上下。鱼尾在阳光下不停地甩动，溅开的水珠凝在她纤长睫毛上，映着岸边满目的绿。

“我、我叉中了？”崔灵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那条肥美的青鱼在叉尖扑腾。

十五低笑一声，胸膛的震动透过相贴的后背传来：“嗯，你叉中了。”

崔灵笑着去取鱼，谁知踩中青苔，整个人往后一仰。十五眼疾手快单手揽住她的腰，稳稳将她揽入怀中。她紧紧贴着他坚实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透过湿透的衣衫传来。

“小心。”他的嗓音比往常低沉了几分，却又带着溪水般的清冽。

崔灵仰起头，正对上十五垂下的目光。荡漾的水波在他眼中流转，将平日冷峻野性的眉眼衬得温柔似水。一滴水珠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落，悬在鼻尖，将坠未坠。

两人的呼吸不知何时己纠缠在一起，近得能数清对方睫毛上细碎的水珠。十五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手臂却纹丝不动，牢牢稳住她。

她看见他眼中自己的倒影，发丝散乱，脸颊绯红，比平日里多了几分说不清的韵味。

“鱼……”崔灵轻声开口，“会不会跑了？”

十五另一只手稳稳地握着鱼叉，上面的青鱼还在不停地挣扎。他单手将崔灵扶起，近在咫尺的俊颜一下子同她拉开了距离。

“跑不了。”十五取下鱼，扔进了竹篓。

夕阳渐渐下山，十五一手提着沉甸甸的竹篓，鱼儿在竹篓里扑腾。崔灵跟在他身侧，发梢还滴着水却浑然不觉，只顾着数篓中的收获。

“一、二、三……足足五条呢！”她雀跃地踮起脚往篓里瞧。十五不动声色地放慢脚步，让她能看得更清楚些。

“反正也吃不完，咱们自己留条大的，剩下的明日一早拿去市集卖了。”崔灵看着鱼两眼放光，仿佛它们己经变现了。

两人一路笑闹，竹篓里的水溅了一地也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