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创业之路（2）

“创业公司？”李光哲教授端着茶杯的手在空中顿住，茶水微微晃了晃，“这消息你打哪儿听来的？黄权那小子又在实验室散播风声了？”

“什么风声啊教授？”王建国有些摸不着头脑。

“最近政府正卯足了劲推风险创业，说是要闯过IMF危机这道坎，重点扶持有真本事的创新企业。”李光哲放下杯子解释道。

原来从1998年初开始，政府就出台了一系列扶持政策，连《培育风险企业特别措施法》这种专项法规都颁布了。

王建国虽知道有这东风，具体怎么借力却还不清楚。

“现在啊，各个实验室都蠢蠢欲动想孵个公司出来，连校长都表态支持了。”

“那您怎么看这事儿？”

“我？”李光哲往后靠了靠，“技术硬当然重要，但创业光靠技术可不行。”他语气认真起来，“技术再牛，没客户买单也是白搭。往后跑业务、应付甲方千奇百怪的要求、管设备、理财务、搞税务……麻烦事一箩筐。”

王建国默默点头。

这些他太清楚了。就像李振秀和龙善老师，技术功底绝对够创业，但他们只钟情于解决技术难题、优化系统，对经营公司毫无兴趣。

“可现在是你王建国主动要把这些麻烦扛起来，图什么？”李光哲目光如炬。

他早料到王建国会走上这条路，但必须亲耳听他的理由。

王建国挺首背脊：“只有这样，我才能用自己想要的方式，和真正想并肩作战的人，去挑战我们共同想做的事。”

这个回答让李光哲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会听到“赚一千万”或“做世界级游戏”之类的豪言。

“这也不是唯一的路？你和李振秀带着引擎去美国大公司亮个相，立马能拿高薪，背靠大树生活安稳，一样能做想做的事，还是美元结算。”他边说边做了个数钱的手势，半是调侃半是试探。

“我和振秀或许行，但NewQuest不止我们两个。”王建国声音坚定，“还有打磨内容的吴忠泽、温晓晶、陈有珍，还有龙善老师。我不光想做有趣的游戏，更想和这群人一起把游戏做出来。”

他迎着教授的目光继续道：“想和他们继续走下去，除了创业别无他法。至于您说的大公司——表面风光，说到底还是替别人打工。真正的自主权，没有白给的。”

“这话实在。”李光哲点头，话锋一转，“可其他人也这么想吗？开公司是按你的意愿来，但说不定有人觉得现在社团就挺好。社团和公司天差地别，或许只有你热血沸腾，别人未必愿意跟上。”

“如果有人选择离开，那是他们的自由，我绝不埋怨。”王建国坦然道，“重要的是当下在一起时，拼尽全力做到最好。未来谁说得准？我没法为还没发生的事打包票。”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未来的不可预测——毕竟他是从未来重返1998年的人。

李光哲脸上终于漾开笑意：“好心态！既然这样，我这把老骨头得推你一把。不过王建国——”他故意拖长音调，“你真不考虑读我的研究生了？”

“抱歉教授，我没想过这个。”

“嘿！连装模作样考虑一秒都不肯，真让人火大！”李光哲笑着用拳头轻捶沙发扶手，随即转入正题，“你想把NewQuest做成实验室孵化的风险企业？”

“是。”

“今年初工学院实验室和S大一号实验室己经有人试水了，听说跑手续跑断腿，税务局连法人申请书都收得别别扭扭。”

“这么难？”

“美国大学生创业遍地开花，咱们这儿刚起步。好在政策东风来了，学校也得跟上。”李光哲宽慰道，“我找一号实验室的金教授探探路，把行政流程摸清楚。你当公司法人代表？”

“我正有此意。”

“行，我看你担得起。但记住，当代表就是扛事的，再牛的团队，领头羊也是孤家寡人，挨骂背锅是家常便饭。”

“我有准备。”王建国听过太多创业者的辛酸，知道身份转变意味着责任翻倍，但若因畏惧而却步，梦想永远只是空谈。

“还有个硬条件：实验室孵化的公司，团队里不能光是大一大二的学生，至少得有个博士撑场面。龙善不是在帮你们搞服务器吗？”

“是，多亏了他。”

“这小子从大一就跟着你折腾，现在有他顶着，你们创业后可不许忘了娘家实验室。”李光哲狡黠地眨眨眼。

几天后，李光哲把王建国叫到办公室，递过一叠材料：“龙善占一个博士名额，其他手续得靠推荐信补，问题不大。”

“谢谢教授！”

“场地呢？还用活动室？要不要另租？”

“活动室当办公区还行，但服务器集群放不下。测试机凑合能用，正式上线得找专业机房。”

“实验室创业，场地和租金是大头吧？”

“其实最头疼的是网络带宽。多人游戏对网速要求极高，学校的带宽不够用，商用专线费用更是天价。”

“人力成本也算我头上？”李光哲故意板起脸。

“再次跟您赔罪了教授。”

“得了，龙善还是实验室的人，他得赶紧把论文憋出来。”李光哲自己先笑起来，要是让总板着脸的黄权看见这场景，准得惊掉下巴。

“还有关键一点：实验室孵化的公司也是正经法人，注册需要实缴资本金。知道规矩吗？普通公司注册要50万，实验室创业有优惠，降到20万。可学生上哪弄20万？”

“我们有。”王建国把和X工作室签《三国志：攻城战》版权分成的事说了，去日本看原型机后账户还有余粮。

“好小子！准备够充分的！钱要不够我借你，利息嘛……肯定比银行‘友好’点。”李光哲开玩笑道，“政府有创业扶持基金，咱们去申请，最少能批5到10万。”

他亲自帮王建国整理好注册材料和基金申请表，没让助理黄权经手。

看着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学生即将扬帆起航，他心中交织着骄傲与不舍，只想为他们把船造得更结实些。

眼下正是创业的黄金窗口期，王建国带着李振秀和那台锋芒初露的游戏引擎出现得恰逢其时——成功，往往赢在把握了时机。

李光哲笃信，NewQuest将成为他实验室孵化的第一家明星企业，必能乘风破浪。

当王建国在开发例会上宣布创业决定时，尽管早有预感，伙伴们还是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这么急？”

“搭Quest服务器要烧钱，融资是最快的路。而且用社团身份和发行商签合同隐患太多，这一步迟早要走。”

“干就完了！别人还在纸上谈兵，咱们己经起跑了，我举双手赞成！”吴忠泽第一个响应。

温晓晶咬着嘴唇没说话，陈有珍一脸茫然，李振秀沉默着，盘算着会后找“龙善老师”私下聊。

“要是开公司……我们得退学吗？”陈有珍惴惴不安地问。

“当然不！”王建国立刻打消她的顾虑，“我计划下学期休学专注公司，你们照常上课，既是学生也是NewQuest员工，就像这学期一样，课余时间投入开发。”

陈有珍明显松了口气。

温晓晶接着问：“那……作为员工，有工资吗？”

“必须有！但很抱歉，融资前拿到工资不会高，钱得优先保证服务器建设。”

“给多少都行，能继续一起做事还能领钱，我没意见。”温晓晶表态，陈有珍也连连点头。

“终于要动真格了！”李振秀沉声道。

见全员通过，王建国走到白板前，画下一个醒目的圆圈，神情郑重：

“现在，我们要讨论一件至关重要的事——NewQuest股份有限公司的股份，该怎么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