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章 暴雨困藏书阁

暮春时节，雨意总是来得毫无征兆。细密的雨珠如银线般坠落在琉璃瓦上，溅起微小的水花，檐角的铜铃被打得叮咚作响，似在为这雨幕伴奏。

藏书阁内，箫楚楚身姿曼妙，她轻轻扶着鎏金缠枝烛台，如葱段般的手指轻轻踮起，试图够到顶层那本《水经注疏》。

浅杏色的轻纱披帛顺着她的皓腕悄然滑落，腕间那串缠了三圈的朱砂佛珠显露出来。

这佛珠可不一般，是她特意从护国寺求来，又在茉莉香粉里精心浸了整整七日，仿佛带着她隐秘而炽热的心思。

“谢大人今日当值？”

她朱唇轻启，明知故问。那声音婉转如黄莺，却惊飞了梁上栖息的燕子。

与此同时，她的指尖似有意又似无意，将书册往外推了半寸。

隔着十二折紫檀屏风，一道身着月白锦袍的身影出现。

听到她的声音，那身影明显顿了顿，身上玉佩相击，清脆的声响在这空寂的阁楼里格外清晰，如叩响了人心底的弦。

“臣告退。”

一道清冷的男声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且慢！”

箫楚楚急声唤道，可旋身时，绣鞋却不小心踩住了自己的裙摆。

她整个人踉跄着失去平衡，朝着身后的博古架撞去。

只听“砰”的一声，青瓷梅瓶应声而碎。

在闭眼的前一刻，她看到了谢清玄，他的下颌线倏然绷紧，那一瞬间的神情，被她深深烙印在心底 。

箫楚楚闭眼等待着疼痛袭来，然而预想中的刺痛并未降临，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松柏冷香萦绕周身。

她只觉身旁广袖如鹤翼般翻飞，紧接着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有力地揽住，天旋地转间己被带着转了半圈。

这时，脚边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原来是天青釉笔洗炸开，溅起的水花扑簌簌地打在那人玉色衣襟上。

的布料紧贴肌肤，不经意间透出锁骨处一粒朱砂小痣，在昏暗的阁中若隐若现。

“公主当心。”

一道泠泠如碎玉的声音贴着她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让箫楚楚心头一颤。

她眸光流转，趁机伸出手，攥住了他腰间的蹀躞带。

鎏金护甲轻轻刮过银丝绣就的竹纹，发出细微声响。

“谢大人身上…熏的什么香？”

她仰起头，发间金累丝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扫过他的喉结。

此时，她身上茉莉香粉混着少女独有的温热体温，蒸腾出甜腻的雾，将两人悄然笼罩。

谢清玄似是被这暧昧氛围惊到，后退的步子慌乱间撞翻了湘妃竹帘。

刹那间，暴雨裹挟着湿气汹涌扑入。他垂眸，试图避开箫楚楚那双潋滟如波的桃花眼，目光却不经意落在她的罗袜上。

只见那罗袜不知何时沾了墨迹，而涂着石榴红蔻丹的脚趾，正俏皮地点在雪白足背上，说不出的勾人心魄。

“臣僭越。”

谢清玄声音略显干涩，如梦初醒般倏然松手。

可箫楚楚哪肯罢休，顺势拽着他的袖口，娇躯一软跌坐在临窗的黄花梨圈椅上。

恰在此时，窗外惊雷骤起，紫电如银蛇般划破浓云。电光闪过，照得她颈间金镶玉璎珞圈泛起冷冽的光。

谢清玄下意识想要抽身退开，却懊恼地发现，袖口竟被她鎏金护甲勾住了缠枝暗纹，挣不脱，也逃不开。

“本宫最怕雷声。”

箫楚楚轻声呢喃，指尖轻颤着抚上谢清玄腕间凸起的青筋。

指腹下，血液突然加速奔涌，那蓬勃的跳动仿佛是他内心慌乱的鼓点。

她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眼波流转间，似有万种风情：“谢大人可读过《子夜歌》？‘揽枕北窗卧，郎来就侬嬉’…”

话未说完，一道惊雷如银蛇般劈开天际，震得窗棂簌簌作响。箫楚楚娇躯一颤，整个人顺势扑进谢清玄怀里。

少女发间浓郁的茉莉香瞬间弥漫开来，金丝牡丹抹胸下，那剧烈起伏的柔软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谢清玄被撞得后退几步，抵上身后的书架。

“哗啦”一声，《金刚经》《法华经》纷纷坠落，佛香与茉莉香在潮湿的空气里纠缠交织，似一张无形的网，将两人困于其中。

“放肆！”

谢清玄低喝一声，声音沙哑得厉害，仿佛被烈火炙烤过。

可扶在她腰侧的手掌，却不受控制地沁出汗来，洇湿了她的衣衫。

箫楚楚仰起脸，水汪汪的眸子似含着一汪春水。

唇上特意涂抹的胭脂，在慌乱中蹭到他衣领，如同一瓣红梅落在皑皑雪上，格外娇艳。

“谢大人心跳得好急。”

她轻笑着，指尖点在他心口，隔着衣料，数着那擂鼓般的震动。

“一、二、三…”

暴雨愈发肆虐，转为瓢泼之势，狂风裹挟着雨幕疯狂冲进窗棂。

谢清玄猛地回过神，突然掐住她手腕，玉雕似的面庞逼近，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公主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他的呼吸间带着松烟墨的苦香，额角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下跳动。

“臣不是公主消遣的玩意。”

“本宫在求欢啊。”

箫楚楚笑语嫣然，贝齿轻启，咬开了谢清玄腰间的玉带钩。那动作娴熟又带着几分肆意，仿佛将禁忌之事当作一场有趣的游戏。

“谢大人没听过‘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她媚眼如丝，冰凉的指尖趁着他愣神的瞬间，探入了他的衣襟。

就在这刹那，一道惊雷伴着紫电划破夜空，如同一柄巨斧。

谢清玄猛地回神，眸中闪过一丝狠戾，他一把将箫楚楚按在满地经卷上。散落的发丝垂落在她颈侧，衬得肌肤愈发白皙。

他眼底猩红如滴血，似被压抑许久的情绪彻底点燃。拇指重重碾过她唇上的胭脂，艳色晕染开来。

“公主想要的…”

他染了艳色的指尖突然抵住自己心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与愤怒。

“是这般下作模样？”

箫楚楚却并未因他的怒意而退缩，反而忽然抬腿缠上他的腰身。绣着金蝶的软烟罗裙裾在经书上缓缓铺开，如同绽放的花。

“本宫要谢大人眼里的冰…”

她的手抚上他剧烈滚动的喉结，轻轻，

“化成春水。”

她的声音带着蛊惑，在这藏书阁内，与窗外的暴雨声交织，似是一曲暧昧又疯狂的乐章。

暴雨如注，将藏书阁砸得嗡嗡作响。混着雨声，远处传来宫人惊慌失措的呼喊，却丝毫无法撼动眼前这对纠缠的身影。

谢清玄望着箫楚楚含笑的眸子，在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中，他惊恐地看见了自己支离破碎的倒影——那个向来清冷自持的翰林院编修，此刻竟如此狼狈不堪。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少女突然仰起头，狠狠咬住他的喉结。茉莉香混着血腥气在唇齿间炸开，剧烈的刺痛让他闷哼一声。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扣住了她的后颈，可当指尖触及那温软细腻的肌肤时，却像被滚烫的烙铁烫到一般，触电似的松开了手。

“臣送公主回宫。”

他的声音沙哑而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勉强支撑着站起身，月白袍子皱得不成样子，歪斜的玉冠下，几缕墨发散落额前，更添几分凌乱与颓唐。

箫楚楚慵懒地躺在满地狼藉的经书上，发出一串清脆的轻笑。她随手抓起一本《诗经》，朝着谢清玄的背影掷去。

书页哗啦啦地翻动，最终停在《郑风》那一篇。

她染着丹蔻的指尖，轻轻点在“子衿”二字上，眼波流转间尽是狡黠与执着：“谢清玄，你躲得过惊雷…”

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勾人心魄的意味，“可躲得过悠悠我心？”

谢清玄没有回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青砖上的积水与狼藉。

暴雨在地面汇成潺潺溪流，冲刷着满地的破碎。

就在他即将踏出藏书阁的那一刻，身后传来少女悠然哼起的江南小调，婉转悠扬。

那熟悉的茉莉香，追着他染血的衣领，在暴雨中开出一路旖旎，也在他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