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章 墨染春衫

暮春的暖阳肆意倾洒，透过御书房那十二扇琉璃窗，将一室映得明亮而柔和。

箫楚楚跪坐在青玉案前，专注地研磨着松烟墨，鎏金护甲轻轻勾着砚台边缘，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可她的目光，却透过屏风的缝隙，牢牢锁着那道月白色的身影。

谢清玄正沉浸在整理《水经注》残卷的工作中，他身着银线暗绣云纹的蟒袍。

每一个细微动作，都让蟒袍上的银线流转出微光，宛如谪仙踏云而来，令箫楚楚看得痴了。

“大人可要添茶？”

箫楚楚轻启朱唇，话音刚落，便装作不经意地碰倒了青瓷茶盏。

琥珀色的茶汤瞬间泼洒而出，洇湿了案头的奏折。

谢清玄闻声，放下手中书卷，转出屏风。就在这时，箫楚楚突然旋身，首首撞向砚台。

乌黑的墨汁如骤雨倾盆，在谢清玄的襟前绽开一朵朵墨梅。

“臣自己来。”

谢清玄按住她欲解玉带的手，指尖触到西域迷情香的温度。

箫楚楚却趁机扯松蹀躞带金钩，素白中衣下若隐若现的腰线如雪后初霁的山脊，迦南香混着墨香在咫尺间发酵。

谢清玄微微皱眉，后退半步，修长的手指伸向蹀躞带，想要整理这突如其来的凌乱。

然而，他的动作却被箫楚楚打断，她伸手攥住了他的玉带钩。

刹那间，迦南香混着少女独有的体香扑鼻而来，她的指尖似有似无地擦过他腰间，吐气如兰：“这墨渍要用天山雪水温着洗……”

说着，她的鎏金护甲轻轻挑开了他蟒袍的第一枚玉扣。

恰在此时，窗外惊雷乍起，暴雨如注，猛烈地拍打着琉璃窗，将她急促的心跳声完美掩盖。

葱白的指尖顺着蹀躞带的金纹缓缓游走，可就在触及脐下三寸时，谢清玄猛地擒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滚烫，可那力道却冷得像冰，口中吐出的话语亦是带着寒意：“公主可知《礼记》有云：‘男女不亲授受’？”

箫楚楚趁势娇软地跌进谢清玄怀里，轻纱襦裙的肩带悄然滑落半寸，露出一截莹白香肩。

谢清玄的手掌悬在她后腰三寸处，青玉佩穗缠上她颈间璎珞，西域香粉随剧烈心跳渗入他襟口。

她抬眸，眼波流转间满是妩媚：“本宫更知《诗经》有言：‘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染着丹蔻的指尖，似无意却又刻意地划过他的喉结。

随着这动作，西域迷情粉簌簌落下，在他月白蟒袍上晕出一抹淡红痕迹，像极了她此刻热烈又藏着几分忐忑的心意。

谢清玄像是被这暧昧氛围烫到，猛地推开雕花窗。

一瞬间，暴雨裹挟着玉兰花瓣汹涌扑入。

细密的雨丝打湿了箫楚楚的轻纱，那轻薄的布料紧贴在她玲珑曲线上，茜色肚兜上金线绣的合欢花纹若隐若现，更添几分勾人。

谢清玄解下外袍掷向她，可就在她伸手接住的刹那，他却陡然转身，露出后颈那朱砂痣——谢家嫡子独有的印记。

“臣惶恐。”谢清玄突然躬身行礼，鸦青发丝从玉冠中滑落一缕。

“请容臣自行更衣。”

铜漏又滴了三声，谢清玄转出屏风时己衣着齐整。靛青官服衬得他眉眼如覆霜雪，唯有领口微乱，露出一点朱砂丝绦。

箫楚楚看着他将染墨的外袍叠得方正，忽然伸手按住那叠月白布料。

指尖触到他尚未退尽体温的衣襟，惊觉这人连体温都比常人低三分。

“谢清玄。”她第一次唤他名字。

“若本宫说…”

“殿下。”他后退时撞翻了青瓷笔洗，春水漫过《盐铁论》字迹。

“翰林院辰时要点卯，臣该告退了。”

朱漆门开合间带起一阵风，檐下金铃轻响。箫楚楚低头看着指尖沾染的墨色，忽然笑出声。

秋水正要说话，却见公主从袖中取出个锦囊——里面静静躺着半截朱砂丝绦。

她将丝绦凑近鼻尖，苏合香混着淡淡药苦。

“本宫倒要看看，这位‘不近女色’的谢大人，能守着他的‘本分’到几时。”

时光流转，三更梆子敲响。箫楚楚独自坐在妆台前，银盆里浸着谢清玄那件蟒袍，墨梅图案与迷情粉交融。

像是在嘲讽她这一腔炽热却被无情冷落的爱慕。

这时，云裳捧着密报匆匆进来，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忐忑：“谢大人回府后焚了三桶艾草沐浴……”

“咔嚓”一声，菱花镜突然裂开细纹。箫楚楚缓缓将染着墨渍的指尖按在心口，像是她心底最隐秘又最难以割舍的执念。

窗外惊雷再度炸响，恍惚间，她仿佛又看见那日雨中，谢清玄离去的背影。

月白中衣湿透，紧紧贴在背上，脊骨线条如刀刻斧凿般清晰。

他每一步都踏得决绝，似要踏碎她这零落一地的情思，独留她在这无尽的黑夜里，咀嚼着苦涩与落寞。

暮春时节，细雨如丝，轻柔地浸润着翰林院的青砖小径，仿若一层薄纱，将整个庭院笼罩在朦胧之中。

永乐公主箫楚楚身姿优雅地立在《水经注》书架之后，她今日精心装扮，一袭十二幅月华裙华丽至极，裙裾逶迤展开，足有三丈有余。

随着她的动作，腰间缀着的金丝香球微微晃动，一缕缕迦南香若有若无地渗出，弥漫在这静谧的空间里。

她伸出手，鎏金护甲轻轻叩击着檀木书架，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似是在为即将到来的相遇打着节拍。

“谢侍读申时三刻必至西厢校书。”

贴身侍女云裳轻声回禀，她正有条不紊地将琉璃瓶中的玉兰花瓣洒在青石地面，每一片花瓣都像是精心布置的棋子。

“奴婢己命人支开当值学士。”

箫楚楚微微颔首，眸光流转间满是志在必得。

此时，暮春的雨珠欢快地在琉璃瓦上跳跃，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赤着脚，大胆地踩在汉白玉阑干上，十二幅月华裙在风中肆意翻涌，如同层层叠叠的海浪。

不经意间，露出那缀着珍珠的茜色绣鞋，精致而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