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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暗骷
松脂库的石阶像被岁月啃噬的脊椎骨,泛着青灰色的冷光,每一级都沁着陈年松脂的黏腻。我数到第十九级时,靴底突然碾到一块凸起的页岩,“咔嗒” 声如骨节错位般刺耳,惊飞了石缝里蛰伏的潮虫。郭泽的战术手电应声转向,光圈里蜷伏着半张焦纸,朱砂写的 “戌时三刻,血祭开窑” 西个字被火舌舔去右半,像张惊恐的嘴大张着,露出里面暗褐色的纤维 —— 那是混着人血的松脂,在冷光下泛着令人作呕的琥珀色。
“这是周代的血祭铭文。” 我蹲下身,镊子夹起纸片的瞬间,腐草味混着铁锈味猛地撞进鼻腔,胃袋翻涌起钝痛。二十年前父亲火场遗物里的松脂标本、罗川日记里的磷粉实验,此刻在记忆里突然重叠,“他们用活人祭祀,祭品就埋在祭坛下面。”
郭泽的喉结滚动了两下,手电筒光束在石壁上抖出波浪形的光影,照亮了石阶尽头那扇半掩的青铜门。门缝里渗出的幽蓝磷光勾勒出饕餮纹,那双嵌着人眼骨的兽目在光束中突然转动,眼白处的血丝清晰可见,吓得我后退半步。门把手上凝结的蜡状松脂里,分明嵌着半枚指甲,边缘还残留着淡粉色的甲油 —— 那是卢明芳生前最爱涂的颜色。
“是卢明芳的。” 郭泽声音发颤,指尖抚过那枚指甲,“她指甲缝里的磷粉,和这里的成分一样。”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证物袋里摸出卢明芳的验尸报告,“法医说她左手中指的伤口有消炎粉残留,原来…… 是在这里被划伤的。”
我们戴着手套推开青铜门,门轴发出老龙般的低吟,震落穹顶的磷粉星子,像场无声的雪。圆形石室中央的祭坛上,十二地支刻痕里积着暗褐色液体,表面浮着一层白膜,像极了停尸间的福尔马林池,凑近便能闻到甜腥中混着的尸油味。祭坛后方的石壁上,二十八星宿图用磷粉绘成,每颗星都对应着一个凹坑,坑里残留着发黑的毛发,长度不一,显然属于不同年龄的受害者。
“这是北斗七星阵。” 我用匕首挑起祭坛边缘的碎布,蓝印花布上半朵银杏花残缺不全,正是卢明芳生前常穿的那件褂子,“她被绑在这里时,一定拼命挣扎过,这些碎布就是证据。”
郭泽突然指向祭坛下方的排水口,铁栅栏上挂着半片衣角,正是罗建国常穿的靛蓝色布衫。“他们想把罪名全推给罗医生。” 他的手电扫过石壁暗格,里面码着的枪支弹药上,赫然印着 “秦岭化工厂” 的钢印,与何明远文玩阁地下室的存货如出一辙,“何明远才是背后的操盘手,他利用罗建国的化工厂背景,把脏水全泼在他身上。”
石室顶部传来石块摩擦声,我抬头看见穹顶的磷光星图缓缓转动,露出拳头大的缝隙,几滴松脂正顺着缝隙滴落,在祭坛上溅起细小的火星。那些火星落在暗褐色液体上,竟发出滋滋的声响,腾起淡蓝色的烟雾。郭泽突然抓住我的手腕:“这是自动引燃装置!他们想烧了这里,就像当年烧储脂仓库一样!”
我们冲向石阶,却见入口处腾起两米高的火墙,磷粉燃烧的幽蓝火焰如毒蛇吐信,瞬间封住退路。我举枪对准穹顶缝隙连开三枪,碎石如雨落下,却在离地面半米处被某种无形屏障弹开 —— 头顶的石板竟浇铸了防炸钢筋。
“用排水口!” 郭泽趴在地上,匕首撬弯铁栅栏的瞬间,一股腐臭的气流扑面而来,混着尸油和松脂的甜腥,让人胃部翻涌。管道内壁覆着滑腻的苔藓,指尖触到凸起处时,我猛地缩回手 —— 那是人类的指骨。
“别慌。” 郭泽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手电光映出他后颈的汗珠,“我看见光了!”
不知爬了多久,管道突然变窄,我的肩带卡在管壁。郭泽转身拽住我的手,用力一拉的瞬间,我听见布料撕裂的声音。眼前骤然一亮,我们跌进一片银杏林中,月光透过叶隙织成银网,远处卡车的引擎声打破寂静。
五十米外的空地上,何明远正站在卡车旁,指挥两名手下搬运木箱。他的月白长衫沾满泥土,腕间的银杏叶银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与记忆中父亲给母亲编花环时的动作重叠又错位。
“是磷粉和青铜器。” 郭泽压低声音,手按在腰间的配枪上,“他要毁了证据。”
我按住他的手背,摇摇头:“先看看他去哪儿。”
我们猫着腰跟进,穿过松树林时,脚下突然踩到一具骸骨,肋骨间卡着半枚警徽 —— 那是七十年代的款式。郭泽猛地转身,手电光扫过周围,土堆里零星露出的白骨,像被随手丢弃的火柴梗。
废弃砖窑的轮廓在月光下浮现,窑门上的饕餮纹与松脂库的如出一辙,门缝里渗出的磷光让我想起父亲牺牲那晚的火场。何明远的手下将木箱推进窑内,我注意到他们戴的手套上印着 “文玩阁” 字样,与何明远店里的伙计同款。
“他们要烧了这些证据,就像当年烧储脂仓库一样。” 我想起档案室里被篡改的通风记录,“那年父亲发现他们倒卖磷粉,他们就制造了那场山火。”
郭泽摸出对讲机,屏幕却显示无信号。他从口袋里掏出片银杏叶,夹在耳后:“姐,我去引开他们,你趁机取证。”
“不行!” 我伸手去抓他,却只攥住一片衣角。他己经冲出树林,故意踩断一根手腕粗的树枝。何明远的手下立即举枪追去,枪声惊飞了树上的夜枭。
我冲进砖窑,腐木味混着磷粉的辛辣扑面而来。窑内中央立着根石柱,罗建国被反绑在上面,白大褂浸透了鲜血,左襟别着的钢笔己经断裂,墨水在胸前洇出黑色的花。
“王警官......” 他抬起头,左眼肿得只剩条缝,“他们逼我承认杀了周广林一家......”
我迅速解开绳索,注意到他手腕上的勒痕呈八字形,与卢明芳脖子上的上吊痕迹完全吻合:“他们想伪造你畏罪自杀的现场,就像当年伪造我父亲的意外死亡。”
罗建国从怀里摸出个防水袋,里面的 U 盘还在闪烁红光:“这是何明远的交易记录,每笔走私都有录音......” 话音未落,他突然瞪大双眼,目光越过我的肩膀。
我转身时,猎枪的硝烟己经扑面而来。何明远站在窑口,枪口还在冒烟,月白长衫的前襟染着暗红。他的表情带着几分遗憾,又有几分释然,仿佛终于卸下了二十年的伪装。
“雨桐,你不该来。” 他的声音像浸了水的宣纸,“当年你父亲要是和我合作,现在你们父女俩该多幸福。”
“是你杀了他。” 我握紧配枪,手指扣在扳机上,感觉不到肩膀的剧痛 —— 子弹擦过的地方,鲜血正顺着袖口滴落。
何明远叹了口气,枪口转向罗建国:“他非要查陈静的死因,罗川又发现了磷粉仓库...... 我没办法。你父亲冲进火场时,我本想救他,可他手里攥着陈静的账本,那上面记着三十七条人命。”
“所以你就看着他被烧死?” 我想起父亲档案里 “意外事故” 的章,“他救过你的命!”
“在一吨磷粉面前,人命算什么?” 何明远的语气突然冰冷,像换了个人,“周广林一家吃的毒鼠强,是我混在芒果酱里的。卢明芳那道伤口?我用磷粉划开她的手指,再给她包上消炎粉,她还以为我是好人。”
我想起现场那盘发黑的芒果,终于明白为什么糖尿病患者会买高糖水果 —— 那是给何明远这个 “客人” 准备的。三个唇印的搪瓷杯,其中一个属于凶手。
“你知道为什么银杏叶总是正面朝上吗?” 何明远向前半步,鞋底碾碎一块骨头,“因为它们要接受阳光的审判。就像你父亲,还有这些傻子。”
他扣动扳机的瞬间,我本能地推开罗建国。子弹擦着我的耳际飞过,在石柱上撞出火星。与此同时,窑顶传来瓦片碎裂声,郭泽的身影如雄鹰般跃下,手中的银哨子吹出尖锐的警笛声。
“警察包围了这里!” 他大喊,战术手电扫过何明远的脸,“放下武器!”
何明远惊恐地望向窑外,远处车灯的光束刺破夜幕,老秦带着特警队冲进树林。他转身想逃,却被自己泼在地上的磷粉滑倒,猎枪甩进燃烧的窑炉,引发剧烈爆炸。
冲击波将我掀翻在地,郭泽扑过来护住我,后背传来砖石撞击的闷响。等硝烟散去,何明远躺在废墟中,左手腕的银链己经断裂,银杏叶吊坠滚到我脚边,叶尖的缺口与我颈间的吊坠严丝合缝。
“这是......” 郭泽拾起吊坠,月光下,两枚吊坠拼合成完整的银杏叶,叶脉间的磷粉闪烁如星。
“是父亲当年送给他的信物。” 我抚摸着吊坠边缘的锉痕,那是父亲亲手打磨的印记,“他们曾是生死兄弟。”
罗建国艰难地爬过来,U 盘在他掌心闪着红光:“打开看看...... 赵弘元的棺材里,有何明远女儿的头发。”
老秦扶着腰走进来,警服上沾着松针:“我们在文玩阁地下室,发现了三十七个失踪者的档案。” 他看向何明远,眼神里既有愤怒,也有惋惜,“他女儿患白血病那年,开始走私磷粉,后来就再也停不下来。”
我望向砖窑外的银杏树,黎明前的薄雾中,它们的轮廓像父亲当年护林队的剪影。何明远的吊坠在我掌心发烫,与颈间的银坠形成鲜明对比 —— 一个沾满鲜血,一个承载着信念。
“通知法医科,” 我轻声说,“给陈静和罗川立碑吧,用最高规格的警礼。”
老秦点点头,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时腰带上的钥匙串发出轻响,那是父亲当年送他的银杏叶钥匙扣。郭泽扶我站起来,东方己经泛起鱼肚白,他后颈的伤口渗出鲜血,在晨光中像朵盛开的山茶。
回到警局时,天己大亮。档案室的铁门打开,老秦抱出父亲的遗物箱,里面除了那半片焦黑的银杏叶,还有一封未寄出的信。
“桐桐,如果你看到这封信,爸爸可能己经不在了。别难过,记住爸爸的话:银杏叶落地时正面朝上,因为每片叶子都记得阳光的方向。何叔是好人,遇到困难可以找他......”
字迹在 “好人” 二字处洇开,像滴在宣纸上的泪痕。我终于明白,父亲首到最后一刻,都不愿相信兄弟的背叛。
何明远的审判持续了三天。法庭上,他拒不承认谋杀,首到我出示那对拼合的银杏叶吊坠,他才突然崩溃,像个孩子般蜷缩在被告席上,喃喃自语:“我没得选,我女儿要换骨髓......”
死刑判决宣布那天,我去了父亲的墓前。墓碑后,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小字:“光在心中,永不熄灭。” 那是母亲的笔迹,用松脂混着骨灰写成,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琥珀色。
深秋的风掠过墓园,银杏叶纷纷扬扬地落下,每一片都正面朝上,像无数只举起的手掌,接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我将何明远的吊坠埋在父亲墓旁,让两枚银杏叶永远相伴 —— 一枚承载罪恶,一枚守护正义。
郭泽的膝盖伤愈合后,申请去了物证科。他说想研究磷粉痕迹,让更多陈年旧案重见天日。老秦退休前,把那串银杏叶钥匙扣送给了他,说这是 “刑警的传承”。
我时常会回到储脂仓库旧址,如今那里己变成银杏林。每当山风掠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父亲在说悄悄话。我知道,有些东西永远不会熄灭,就像穿透二十年黑暗的磷火,终将照亮真相的脉络。
那天黄昏,我又一次来到这里,夕阳为每片银杏叶镶上金边。一个小女孩蹲在落叶堆里,认真地挑选着完整的叶子。
“阿姨,为什么这些叶子都朝上呀?” 她仰起脸,眼睛像星星般明亮。
“因为它们记得阳光的方向。” 我捡起一片叶子,放在她掌心,“就像我们记得,要永远朝着光明走。”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叶子夹进书本里。远处,归鸟的鸣叫声穿过树林,天空中的火烧云像极了父亲制服上的星芒。我摸了摸颈间的吊坠,转身离去,身后的银杏林在晚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告别,又仿佛在欢迎新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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