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民窟星图：暗潮汹涌

砖屋闹剧

二狗子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垒上墙头时，夕阳正给流民营镀了层金边。八十九块饼干整整齐齐码成西方墙，留出的窗洞上还架着半块当窗棂，远远望去活像座微缩的城隍庙。

“瞧瞧咱这手艺！”二狗子叉着腰，张脸上全是得意。他用饼干渣混着泥巴当浆糊，墙角还嵌着几粒野莓当装饰。五六个流民娃娃蹲在门口咽口水，有个胆大的伸手要摸，被他“啪”地拍开：“摸坏了你赔得起？这墙能抗八级大风！”

翠娘家的小丫头突然尖叫：“狗子哥！屋顶歪了！”

二狗子急得往饼干墙上一扑，肚皮刚贴上墙，就听“咔嚓”一声脆响。等他低头看时，衣襟上粘着的饼干渣正簌簌往下掉——这败家玩意儿刚才贪嘴，把当粘合剂的泥浆舔了大半。

“二！狗！子！”

炸雷般的吼声吓得麻雀乱飞。二狗子他娘举着秃毛扫帚冲过来，鞋都跑丢了一只：“造孽啊！这些饼干够全家吃三天！”扫帚抡起的风声中，饼干墙轰然倒塌。二狗子抱头鼠窜，后脖领子挂着的野莓串甩出老远，在泥地上滚成串红玛瑙。

流民们一窝蜂扑向饼干渣。王铁匠仗着身宽体胖，屁股一撅挤开三个老汉，嘴里还嚷着：“别抢！这砖头是俺昨日帮着抹的泥！”最绝的是老秀才，趴在地上边捡边吟诗：“广厦万千皆尘土，不如仙粮半块酥。”

苏瑶闻声赶来时，就见阿柴蹲在废墟里扒拉。瘸腿少年神秘兮兮递来块饼干：“仙姑，我在墙根底下挖到这个。”那饼干上用牙印刻着歪扭的“卍”字，正是前日翠娘送她的“护身符”。

夜探迷踪

陆铮蹲在老槐树的虬枝上，鸦青色飞鱼服与夜色融成一片。他盯着十丈外的蓝布帐篷，食指无意识着绣春刀柄——那姑娘己经对着破布比比划划半个时辰了。

帐篷里，苏瑶咬着迷你手电筒，荧光笔在麻布上勾出星轨。淡蓝色的荧光线条交织成网，有几处用红笔圈着“霍乱”“痢疾”等小字。帐外的流民若是掀帘，怕是要当场跪下——这闪着幽光的星图，在他们眼里可比钦天监的浑天仪还玄乎。

“千户！”

树影里窜出个番子，惊得陆铮差点拔刀。那密探指着西墙根急报：“白莲教的探子在偷仙针！”

马老三贴着墙根挪步，竹竿上挑着个铁丝弯成的钩。月光照在他油光光的麻脸上，映出额角未愈的淤青——前日被苏瑶当众戳穿的耻辱，今夜定要讨回来！

帐篷帘子被竹竿轻轻挑起。马老三眯眼瞧见木箱半开着，那根让他身败名裂的“银针”正躺在绒布上，针头还泛着蛊惑人心的红光。他咽着唾沫探手去抓，忽然浑身僵住。

冰凉刀锋贴上后颈时，马老三闻到了沉香味。陆铮的绣春刀压着他颈动脉，声音比刀还冷：“白莲教何时改行当耗子了？”

帐篷突然透出蓝光！

苏瑶掀帘而出，手里的荧光笔还没盖帽。幽蓝光束扫过陆铮惊愕的脸，照出他飞鱼服上的金线暗纹。流民们被蓝光惊醒，不知谁喊了句“锦衣卫抓仙姑啦”，整个营地顿时炸了锅。

陆铮暗骂一声，拎起马老三后领腾空跃起。苏瑶只觉头顶掠过道黑影，再抬头时，那偷体温计的小贼己被人拎着消失在房檐后，像极了老鹰抓田鼠。

阿柴从草堆钻出来，手里攥着个亮晶晶的东西：“仙姑，那锦衣卫落下的！”

苏瑶接过一看，是枚鎏金银符，正面刻着“北镇抚司”，背面竟然用微雕技法刻着星图——与她方才所绘的防疫分区图，有七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