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龙脉尽头藏玄机

陈九皋的靴底碾过一片带露的竹叶，脆响惊得竹枝轻颤。

他忽然顿住，指节抵在唇上吹了声短促的呼哨——这是退伍前侦察连的暗号，苏青棠立刻收住脚步，后背贴紧他的肩。

月光从竹梢漏下来，在两人脚边织出碎银似的光网，却照不亮陈九皋拧起的眉峰。

“棠棠，看石碑。”他侧头，喉结擦过她发间残留的硝烟味。

苏青棠顺着他的目光望回去，方才闭合的暗门己化作一面青黑石壁，可石壁中段有道极细的裂痕，像被刀尖挑开的茧，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

“不是自然崩裂。”陈九皋的拇指着龟甲边缘，温度透过掌心往骨头里钻，“刚才炸雷符时，我算过石层结构，这裂缝的走向……像是某种机关复位后的痕迹。”

他话音未落，竹风突然裹着银铃声穿林而来，守墓苗女的身影从七步外的竹影里浮出来，银饰在颈间轻晃，耳垂上的翡翠坠子泛着幽绿的光。

“逃？”陈九皋扯了扯嘴角，把脚边那片写着“逃”字的竹叶拾起来，“你让我们逃，自己却留在后面挡尸蛊。”苗女的睫毛颤了颤，腰间的银铃又响一声，像是回应，又像是警告。

她的手抚过身侧的苗刀，刀鞘上的红漆剥落处，隐约能看见半枚陈家祖纹——和青铜匣上的刻痕如出一辙。

“这里是‘五形龙脉’的最后一环。”她的声音像山涧里的冰泉，“你们以为穿过竹林就出了局？”

话音未落，远处山壁传来石屑簌簌坠落的轻响，陈九皋瞳孔微缩，看见整面山壁正以极缓的速度裂开，露出一道向下延伸的石阶，青苔在石缝里泛着暗绿，像是被人刻意养护了百年。

苏青棠的手指扣住陈九皋的手腕，她的掌心全是冷汗：“下去？”“不然呢？”陈九皋扯了扯嘴角，把龟甲塞进她手里，“蛊影婆婆的尸气还在后面飘，往上是竹林，往下……”他瞥了眼石阶深处，“至少有个明确的方向。”苗女己经当先走了下去，银饰撞击的脆响在石阶间荡开回音，像根细针挑破了夜色里的寂静。

地下墓室比陈九皋想象中更宽敞。

头顶的岩缝漏下月光，在中央那座“龙脉罗盘”上投下斑驳光影——说是罗盘，倒更像座微缩的山脉，五色矿石拼成五条巨龙，红铜龙衔金铃，墨玉龙衔银铃，每条龙的鳞片都与《摸金手札》里的“五气行龙图”分毫不差。

苏青棠的呼吸陡然急促，她松开陈九皋的手，蹲下身用指尖轻触最近的龙首：“这是……五龙定星盘！《天工开物》里提过，古代风水师用它测定龙气走向，可实物……”她的声音发颤，“我祖父研究了一辈子，都以为是传说。”

“传说？”

阴恻恻的笑声从石阶方向传来。

陈九皋旋身时带起一阵风，正撞碎两团暗绿色的尸气——蛊影婆婆站在石阶口，额头上的红蛊虫正啃食她的皮肤，露出下面青灰色的腐肉。

她身后跟着七具僵首的尸人，脖颈以诡异的角度扭转，指甲泛着淬毒的幽蓝。

“小道士，你既然能感应龙脉。”蛊影婆婆的舌头舔过嘴角的溃烂处，“那就别浪费了。”她抬手一挥，七具尸人同时暴起，陈九皋听见苏青棠倒抽冷气的声音，反手将她推到龙盘后方。

桃木剑在掌心发烫，他想起《撼龙经》里“断龙诀”的口诀——“左三震，右七离，中宫破三脉”。

“棠棠，捂耳朵！”他大喝一声，剑尖点向红铜龙的左眼，墨玉龙的尾椎，最后扎进中央黄龙的咽喉。

整座龙盘突然震动，五条龙影从矿石里腾起，金铃银铃同时炸响，陈九皋的耳膜几乎要被震穿。

那些扑过来的尸人被龙影撞得倒飞出去，尸气在铃音里像雪遇火般消融，连蛊影婆婆都踉跄着退了两步，额头上的红蛊虫发出尖锐的嘶鸣。

“断穴气……”苗女的声音从龙盘另一侧传来，陈九皋转头时，看见她正凝视着自己，眼底的警惕淡了几分，“你触到了‘断穴气’的门槛。”她从衣襟里摸出一枚玉牌，上面刻着与龟甲相同的纹路，“要过后面的门，得用这个。”她抬手指向墓室深处，那里有扇半人高的青铜门，门环是两条交缠的蛇，蛇眼嵌着血玉。

陈九皋接过玉牌，指尖刚碰到玉面，龟甲突然在苏青棠怀里发烫。

苏青棠惊呼一声，龟甲表面浮起淡金色的光，与玉牌上的纹路交叠，像两簇火苗终于碰到了引信。

青铜门发出沉重的闷响，缓缓向两侧开启，陈九皋的呼吸陡然一滞——门内飘出的气息太熟悉了，是祖父常带在身上的沉水香，混着老书纸的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锈气。

“九皋？”苏青棠的手搭在他后背，“怎么了？”陈九皋没说话。

他望着门内漆黑的甬道，喉结动了动。

那气息里还藏着另一种东西，像是被封在陶罐里千年的风声，又像是某种古老阵法运转时的嗡鸣。

他想起《摸金手札》最后一页的血字：“断龙锁魂，入者不归”。

青铜门完全开启的瞬间，甬道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