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九璃·丹誓铭心

玄风跟着丹华真人转过三道朱漆回廊时，靴底与青石板相叩的声音突然变闷——地面不知何时铺了层织金绒毯，连穿堂风里都浸着沉水香。

他垂眸瞥见廊下铜鹤香炉里飘出的烟缕，与昨夜在万药谷密档里见过的"内堂禁香"纹路分毫不差。

"到了。"丹华真人停在一扇檀木门前，指尖在门环上叩了三长两短。

门内传来机括轻响，她侧身让玄风先进，广袖扫过他腕间时，他清晰触到那层薄如蝉翼的护甲。

后堂比玄风想象中逼仄。

正中央摆着张乌木圆桌，桌上青瓷茶盏还腾着热气，靠墙立着三排鎏金药柜，最上层的锦盒下压着半卷丹方——墨迹未干，分明是刚誊写的。

"坐。"丹华真人落座时，椅垫下传来细微的玉器碰撞声。

玄风挑了她对面的位置，余光扫过她腰间的九璃峰令牌，忽然想起原主记忆里，这令牌本应在苏九璃颈间。

"玄宗主今日在演丹坪的手段，老身佩服。"丹华真人端起茶盏，却不急于饮，"那楚轻衣的毒砂掺了魔修的蚀骨粉，连老身都险些没看出破绽。"

玄风指尖轻轻敲了敲桌沿——这是他穿越前敲代码时的习惯，此刻正用来压下心底的警惕："前辈过誉。

不过是昨日替九璃整理丹方时，见她记了句'黑焰砂遇丹火会泛青纹'。"

丹华真人的茶盏顿在唇边，眼底掠过一丝异色："九璃那丫头，向来只记自己感兴趣的丹诀。"她放下茶盏，指节在桌面叩出与前院暗号相同的节奏，"老身请你来，是想问......你体内的气运，当真与这方世界不同？"

玄风的脊背微微绷紧。

原主记忆里，万药谷历代谷主都能通过丹气感知修士气运，丹华真人这一问，显然己看出他"外来者"的端倪。

他垂眼盯着茶盏里浮动的茶叶，斟酌着开口："前辈可知'混沌气运'？"

话音未落，后堂的药柜突然发出嗡鸣。

最下层的檀木抽屉"咔"地弹开半寸，溢出一缕灰雾——那是玄风体内混沌之力的颜色。

丹华真人猛地站起，指尖几乎要戳到他眉心："你......你竟能引动药柜共鸣？"

"晚辈也是今日才知。"玄风顺势握住她颤抖的手腕，将混沌之力缓缓渡出。

药柜的嗡鸣愈发急促，最上层的锦盒"啪"地炸开，里面的百年朱果竟在灰雾中开始凝结丹纹。

他瞳孔微缩——这是只有顶级丹师才能做到的"丹气孕物"，而他不过是被动释放了一丝气运。

"原来如此！"丹华真人突然大笑，震得鬓间银簪乱颤，"混沌气运不是灾祸，是丹道大机缘！"她抓过案头的丹匙塞进玄风手里，"你试试，用这股力去引动丹炉。"

玄风接过丹匙时，掌心突然传来灼烧感。

他下意识运起混沌之力包裹丹匙，却见匙身浮现出九道暗纹——与苏九璃今日用的丹匙纹路如出一辙。

他抬眼时，正撞进丹华真人灼灼的目光："九璃的丹匙，是用她娘的本命丹火淬的。

你能引动它，说明......"

"丹华师祖！"

话音被推门声截断。

苏九璃提着裙摆冲进来，发间朱砂耳珰撞得叮当响。

她手里攥着块锦帕，上面躺着枚鸽蛋大小的珠子，正泛着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九色光晕。

"你怎么来了？"丹华真人的语气陡然放软，却仍挡在玄风面前。

苏九璃绕过她，将珠子放在玄风掌心："方才在演丹坪，我爹托人送了这个。"她耳尖泛红，却咬着唇不肯看他，"九璃峰的传承信物，九转丹心。"

玄风捏着珠子，触感温凉如活物。

他分明记得原剧情里，这珠子本该在苏九璃为凌仙羽殉丹时碎裂。

此刻凑近细看，珠子表面竟浮起细小的丹文，每一道都与他体内的混沌之力产生共鸣。

"只有真心相许之人，才能点燃它。"苏九璃突然伸手按住他手背，掌心还带着丹炉的余温，"我娘说，点燃九转丹心的人，会结下九世丹誓。

一世炼心，二世炼骨，首到第九世......"她声音发颤，"首到第九世，共炼一炉长生丹。"

后堂的药柜突然爆发出轰鸣。

九转丹心在玄风掌心剧烈震动，九色光芒顺着指缝渗出，将两人交握的手映得如同琉璃。

丹华真人退到墙角，望着那团光喃喃："上一次有人结九世丹誓，还是万年前丹道鼎盛时......"

玄风望着苏九璃眼底的光，突然想起昨夜她蹲在丹炉前替他调药的模样。

那时她鼻尖沾着炉灰，却固执地说"这味补魂草必须用晨露泡"；想起演丹坪上她被黑雾熏得咳嗽，却仍护着怀里的丹方；想起她总说"给你丹方是怕你死得太丑"，可每粒丹丸里都多放了三分增寿的药材。

他轻轻合上掌心。

九色光芒轰然炸开。

整座万药谷都被照得如同白昼，远处演丹坪的彩旗在光中舒展，连后山的药田都泛起了光晕。

玄风听见丹华真人倒抽冷气的声音，听见苏九璃急促的心跳，听见自己体内混沌之力与丹心共鸣的嗡鸣——那声音像极了原世界雷劫的轰鸣，却多了几分温暖的震颤。

"九世......丹誓。"苏九璃的声音裹在光里，"玄风，你可敢应？"

"有何不敢？"玄风望着她被光芒映得发亮的眼尾，"这一世，我替你守丹炉；下一世，你教我炼长生。"

光芒在两人之间凝结成丹纹，缓缓没入心口。

玄风摸向胸口，那里月清歌送的剑穗正发烫，与新结的丹誓形成奇异的共振。

他突然明白，所谓"女修因果"，或许从来都不是死劫，而是这方世界给他的另一种"存在豁免"。

"时候不早了。"丹华真人咳了两声，转身去关被光芒震开的窗，"青冥宗的传讯鸽在院外绕了三圈，该回了。"

玄风松开苏九璃的手，掌心还留着她的温度。

他将九转丹心收进储物袋时，指尖触到枚冰凉的玉简——不知何时，它己静静躺在袋底。

展开玉简的瞬间，他瞳孔骤缩。

"主角不会坐视你继续夺走他的剧本。"

字迹是凌仙羽的，带着他独有的清贵笔锋。

玄风将玉简捏碎在掌心，碎屑落在九转丹心上，被九色光芒瞬间消融。

他抬头时，苏九璃正替他理了理被光芒吹乱的发梢："我让小药童备了醒神丹，你路上......"

"无妨。"玄风握住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塞了粒自己炼的护心丹，"替我守好丹炉，过些日子，我带你去玄家祖地看血魂花。"

说罢他转身走向门口，衣摆扫过那排药柜时，最下层的抽屉突然"砰"地弹开。

玄风瞥见里面躺着块血玉，表面浮着与他体内混沌之力相似的纹路——那是原主记忆里，玄家祖地镇压的"血魂玉简"。

夜风掀起他的衣摆。

玄风望着万药谷外的星空，听见怀里血魂玉简传来细微的震动，像某种沉睡的东西，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