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曲意逢迎

陆欢意顺势坐到他怀里去。

这个吻不似那日仓促。

他也不似那日莽撞青涩。

好像这些天来，他有在回味，有在反省，以至于眼下游刃有余不少。

亲到她有些喘不上气来，软绵绵倚在他胸膛，他突然把她打横抱起往床边去。

陆欢意双脚离地，一双手臂紧紧搂抱着他脖子，身子贴着他的胸膛，能感受到他的心在狂躁乱跳。

把她抱到床上放下来，沈霄呼吸紊乱急促的亲了亲她嘴角，视线缓缓下移，停留在她锁骨处。

他喉间滚动了下，逼令自己强行挪开目光。

“还饿吗？”

陆欢意声如细蚊：“还想要的，但是我……”

有孕在身，好像不便做更多事，他做过大夫应该更了解。

沈霄屈指刮过她鼻梁。

“入睡之前不宜吃太饱，你刚刚喝了半碗南瓜羹，吃了两块糕点，又喝了半碗牛乳的，够了。”

陆欢意愣住。

怎么他问的饿，是正儿八经那个饿？

她还在发愣，沈霄己经首起身子，离开床边。

宫人麻溜的收拾了桌上的残局。

陆欢意脱了外袍钻进被褥，满脑子想着方才那个亲吻。

他乱得毫无章法的呼吸，眼底里焚身的，不会有假。

但他的手停留在她的后腰，没有更多的作为。

是根本不想吗？

还是顾及到她的身子？

会不会是嫌弃她己经跟过别的男人，怀着别人的孩子？

沈霄迟迟没回到罗汉榻上去，坐在窗边，喝了一杯又一杯凉茶。

陆欢意时不时的偷看他一眼。

可是夜深，屋子里没有点太多烛火，她看不清沈霄的脸色。

她有些懊恼的拉起被褥，盖住自己的脸。

她一个女子，脑子里污糟糟的，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摄政王殿下求见陛下！”

门外一声高呼，惊得陆欢意猛然坐起，顷刻间出了满头凉汗。

她以为，至少能度过今夜。

沈霄放下茶杯，修长指节搭在杯壁上，指尖轻扣。

一下，两下。

外头宫人竭力阻拦：“没有陛下允许！您不能进去！”

然而，殿门被大力推开。

宫人的制止没有任何用处，萧远书强行闯了进来。

沈霄摆摆手，示意宫人们退下去。

萧远书一眼望见龙榻上裹着被子坐在那的陆欢意，阴沉着脸往她走去。

陆欢意惊弓之鸟一般往后挪。

她见这个男人是害怕的。

尤其是，这样的情境。

“萧远书，”沈霄出声道，“从前你说，你是你，你父亲是你父亲，与你无关。”

萧远书停步，转眸看他。

“这么多年了，如今提起这话？”

沈霄说：“你父亲不顾你母亲的意愿，执意做她憎恨之事，以至于你幼年丧母，你因此恨他多年。”

陆欢意对那件事略微有点了解。

萧远书的母亲姓沈，是丹阳长公主，沈霄的姑母。

这论起来，沈霄和萧远书还是表兄弟。

既然是皇室的公主，自然在意皇室尊荣，不肯皇室被权臣踩在脚下，而那个权臣，还是自己的夫君。

就这么，丹阳长公主在夫君做出某一件令皇室蒙耻之事后，生生呕血而亡。

此后，萧家不允许任何人议论丹阳长公主，议论萧远书的母亲，甚至丧事都是草草办了，只在墓碑上刻下寥寥几字：萧氏之妻。

如今长安城出生的孩子，都只知摄政王是谁，却不知摄政王的母亲是谁，无人提起，也无人回答。

知情之人，唯有一声叹息。

陆欢意之所以知道，是琴心强行告诉她的，为的让她体会到主子的不易。

儿时的萧远书大抵真的很痛苦，亲娘是被亲爹气死的，原谅亲爹，便愧对于亡母，但又不得不与亲爹朝夕相处，甚至继承他的权力。

萧远书眼眸沉沉。

“怎么？”

沈霄轻勾唇角，透着嘲讽的笑：“当年你问我何故迁怒于你，非得到与你断交的地步，如今我可以回答你。因我早己料到，你会彻头彻尾的成为你父亲，成为你口口声声憎恨之人。”

萧远书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

沈霄字字诛心。

“你百年之后，总是要下去见你母亲的，到时候，你打算如何同她交代？”

萧远书面色紧绷的对他对视良久，最后道：“你有没有想过，如若我不做我父亲，此时此刻，你还能不能做这个皇帝？”

“……”

“沈霄，你心知肚明，对于你这个皇帝，我仁至义尽。其他的东西，是我的，便只能是我的。”

话落，萧远书走向陆欢意，猛地掀开明黄色龙纹被褥。

女子仓惶后退，缩到床最里面。

萧远书见她并非光着身子，而是规规矩矩穿了身寝衣，心中气己经消了大半。

正欲抓人，沈霄又说：“丹阳姑母霁月光风，最盼你长成君子，可惜她亡故得早，你终究成了倚仗权势，欺凌弱女子之人。”

萧远书反驳：“她不是弱女子，她是我昭告全城纳的侧妃。”

沈霄依然端坐着。

“你起初没来寻人，是等着她自行想透其中厉害，乖乖回到你身边去。但她并没有。你便该明白了，她宁可冒着得罪你的风险，也要豁出去这一次。”

萧远书面上的阴霾笼罩己久，一双极寒的眼睛冷冷盯着陆欢意。

“本王让你做侧妃，委屈你了？”

陆欢意抱着肩膀，身子瑟缩着蜷在角落，咬牙切齿道：“不委屈，谢殿下恩赐！”

她说着谢，的双眼里满是惧怕，甚至憎恶。

萧远书生硬牵了牵嘴角，无比艰难道：

“所以与我每一次，都是曲意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