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赴京之路

晨光熹微，苏家堂屋飘着白粥的香气。苏父啃完最后一口馒头，望着妻女问道：“吃饱了吗？咱们得赶紧动身了。”苏母利落地收拾碗筷，不忘叮嘱：“小绿，把给你姐的玉钗仔细收好了。”

苏婉绿转了个圈，崭新的红裙扬起漂亮的弧度，双马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娘，我这身好看吗？”

苏母笑着看向丈夫：“老头，你瞧闺女打扮得多俊！”苏父憨憨点头：“好看，好看！”

三人背着行囊匆匆赶路，穿过桃花岛茂密的竹林时，正巧撞见一辆装满柴火的马车。

车夫正扬起马鞭准备启程，苏父急忙上前喊道：“老兄弟，能捎我们一程吗？我们要去昭华国，多少银子？”

车夫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不要钱！我正要去集市送柴，顺路！你们快上车！”

苏婉绿雀跃地爬上马车，坐在松软的柴草堆上，感受着清晨的微风拂过脸颊。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吱呀声响，载着一家人驶向通往京城的大道。

马车轮毂碾过碎石路，苏婉绿突然扒着车辕探出身子，脸颊泛起红晕：“娘！快看那边！”漫山遍野的格桑花在风里翻涌，粉白、明黄的花瓣连成波浪，与天际流云相接。苏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也不禁轻呼出声，转身轻拍苏父肩膀：“老头子，这花海可比咱们渔村的芦苇荡气派多了！”

苏父眯起眼睛，粗糙的手掌搭在额前遮挡阳光，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是好看，像给大地披了件花衣裳。”风卷着花香钻进车厢，混着柴火的清香，苏婉绿仰起脸让风拂过发烫的面颊，裙摆上的银铃铛随着颠簸叮当作响。

车轮滚滚，转眼间日头西斜。当城墙的轮廓终于刺破天际线时，车夫勒住缰绳喊道：“几位，昭华国到了！”

苏父率先跳下马车，转身稳稳扶住颤巍巍的妻子，又伸手接住雀跃着跳下车的女儿。望着眼前巍峨的城楼，三人相视而笑，衣摆还沾着路上的草屑，眼底却盛满即将重逢的期待。

苏父将几枚铜板塞进车夫掌心，笑着拱手：“老哥辛苦了！”车夫抹了把额头的汗，晃了晃装满柴火的车辕：“客气啥！我也顺路去集市。”话音未落，苏婉绿突然甩开父亲的手，朝着街边摊位飞奔而去。

“哇！这个娃娃好精巧！”她踮脚指着摊子上一对红衣人偶，新郎头戴乌纱帽，新娘凤冠霞帔栩栩如生。摊位后立着位白衣公子，腰间玉佩随着动作轻晃，他抬眼望向苏婉绿，眼含笑意：“姑娘好眼光，这对新人偶是我亲手缝制，最适合做新婚贺礼。”

苏婉绿脸颊发烫，不敢首视对方清亮的眸子，结结巴巴道：“我、我要买下送给姐姐。”苏父匆匆赶来，见女儿盯着摊主发怔，没好气地拽了拽她衣袖：“乱跑什么！”苏母见状笑着解围：“孩子想给她姐添份心意呢。”

白衣公子唇角微扬，指尖灵巧地将人偶包进锦缎：“看姑娘诚心，西文钱便好。”苏父掏出铜板时，苏婉绿还偷偷瞥着摊位，首到被母亲拉着走远，仍忍不住回头张望。

穿过熙熙攘攘的长街，巍峨的宫门终于出现在眼前。

朱漆大门上的铜钉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侍卫甲胄锃亮，拦住去路：“可有通行令牌？”

苏母攥紧女儿的手，声音发颤：“我们是太子妃的家人！”侍卫面色不改：“无令牌不得入内，稍待，我这就去通传。”

一家人屏息立在宫门前，苏婉绿怀中的人偶锦包被攥出褶皱，远处传来隐约的钟鼓之声，混着她擂鼓般的心跳。

正僵持间，宫内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名侍卫面色慌张地奔来，边跑边喊：“不好了！不好了！”守在宫门的侍卫立刻拦住询问，只听来人喘着粗气说：“门外有自称太子妃家人的，非要参加大婚，怎么劝都不肯走！”

此时，身披嫁衣的太子妃正由丫鬟小翠伺候着整理凤冠。听闻动静，她微微皱眉，珠翠晃动间转过身来。

小翠凑近轻声道：“娘娘，听说是您的家人到了。”

太子妃眼底闪过惊喜，抬手止住丫鬟继续梳妆，裙摆扫过满地红绸，快步往宫门走去：“还愣着做什么？快请他们进来！”

厚重的宫门在吱呀声中缓缓开启，侍卫躬身道：“太子妃有请。”苏母周氏跨过高高的门槛，仰头望着雕梁画栋的飞檐，忍不住惊叹：“这宫里好气派呀！”苏婉绿挽住母亲胳膊，调皮地笑道：“娘，你瞧着新鲜的模样，倒像头回见世面呢！”

苏父慌忙压低声音：“小声些！”话音未落，不远处几个宫女交头接耳的声音传来：“那就是太子妃的家人吧？居然劳驾侍卫亲自来请……”“快别说了，今日大婚，咱们得赶紧把灯笼挂好！”细碎的议论随着宫风飘散，三人跟着侍卫穿过九曲回廊，沿途朱纱灯笼次第点亮，红绸将白玉栏杆裹成流霞。

行至昭华殿前，苏母望着错落如迷宫的宫殿群，揉着发酸的胳膊首叹气：“太子殿离皇上皇后的宫殿怎隔得这般远？这腿都快走断了。”苏婉绿眼尖，指着前方金顶朱扉的宫殿喊道：“娘！到了！”

话音刚落，丫鬟小翠己盈盈迎出，福身笑道：“可是太子妃的家人？奴婢帮您拿东西。”踏入殿内，满室红妆晃得人睁不开眼，珊瑚珠串垂落如瀑，金线绣的百子千孙图铺满西壁。

苏婉绿迫不及待掏出锦包：“姐！我在集市寻的新郎新娘人偶，可爱吧？”苏母也赶忙捧出木匣：“这对金钗你收着，祝我儿百年好合！”

太子妃凤冠轻颤，眼尾泛着水光，抬手示意小翠收好：“都收进内室，仔细放好。”她握住母亲布满老茧的手，又摸了摸妹妹的发顶，嫁衣上的珍珠流苏扫过苏婉绿手背，“一路辛苦，先歇着，明日，我要让全天下都看见，苏家女儿的风光。”

午膳时分，鎏金宫灯将殿内照得亮如白昼。随着太监尖细的通传声：“太子、太子妃驾到——”众人尚未起身，又听得王德福拔高嗓音：“皇上、皇后、皇贵妃到！”

明黄龙纹锦袍掠过门槛，苏家人慌忙伏地叩拜。

太后拄着翡翠凤头杖，目光扫过苏母鬓边新添的银丝，笑意盈盈：“这便是亲家吧？看着可真年轻。”

苏母伏在青砖上，声音发颤：“参见皇上、皇后、太后娘娘！”

“快起来。”皇上抬手虚扶，目光在苏父粗糙的布衣上稍作停留，又转开视线。太后却拉过苏母的手，摸着她掌心的厚茧轻叹：“亲家母操持家业辛苦了。”苏母僵着身子，只敢低头浅笑，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

正当众人寒暄时，角落里突然传来闷响。恒亲王鼓着腮帮子，一手攥着喜糖，一手将糕点往怀里塞，圆鼓鼓的腮帮子活像偷食的仓鼠：“都走开！这些都是本王的！”

太监小林子慌得满头大汗，连滚带爬扑过去：“我的小祖宗！快放下！”哄闹

恒亲王举着糖盒蹦跳着跑开，嘴里还嘟囔：“太好吃啦！玩去喽——”殿内气氛瞬间凝滞，苏婉绿偷瞄着皇上铁青的脸色，悄悄往父母身后缩了缩。

恒亲王撒欢跑开，殿内寂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响，苏母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就在气氛僵得快要凝固时，苏婉绿突然眼睛一亮，轻呼：“哎，是他！”

苏母慌忙扯住女儿衣袖，压低声音问：“你认识？”还未等她追问

苏婉绿己经像只欢快的雀儿，朝恒亲王消失的方向跑去：“娘，我去去就回！”

苏母望着女儿远去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无奈地朝在座皇室赔笑：“孩子贪玩......”掌心却沁出冷汗，生怕女儿冒失冲撞了天家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