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雨夜守卫

篝火渐熄，众人腹中饱足，倦意也随之涌上来。庙外的雨愈发急骤，噼里啪啦砸在残败的瓦片上，翠儿望着漏雨的屋檐，忽然轻呼：“哎呀，外面下大雨了！”

卫凌霄将剑横在膝头，眸光扫过庙门缝隙灌进的雨帘：“我去外头看看。”

“我跟你一起！”翠儿抓起油纸伞就要起身，却被他抬手拦住。

“你守着王妃和王爷。”卫凌霄压低声音，指尖在剑柄上敲了敲，“庙里更需要人。”说罢，他身影一闪，己消失在雨幕之中。

许梅儿此时正跪坐在角落，将干草细细铺平，又从包裹里取出柔软的床布仔细铺上：“王妃，床铺好了，您快歇着吧。”

苏婉绿扶着隆起的小腹，在草铺边坐下，恒亲王立刻将披风垫在她身后，冷硬的面容满是关切：“卫侍卫去哪了？”

“凌霄哥哥说去外头巡查，保护咱们安全呢。”翠儿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星“噼啪”炸开，“咱们先睡吧，有他在，定不会有事。”

不知过了多久，苏婉绿在雨声中浅眠，朦胧间听见细碎脚步声。睁眼一看，卫凌霄不知何时回来了，玄色劲装湿得能拧出水，却仍笔首立在庙门处，警惕地盯着外头。

“哎呀，终于安全了。”翠儿揉着眼睛坐起来。

恒亲王披衣起身，走到卫凌霄身边：“本王正找你，去哪了？”

卫凌霄抹去脸上雨水，单膝跪地：“回王爷，属下在西周探查了三遍，暂时没发现异常。只是这雨......”他顿了顿，看向漏雨越发严重的屋顶，“恐怕得想办法加固一下。”

“先歇着。”恒亲王丢给他一件干衣，“用这外套垫着睡，明日天亮再做打算。”

卫凌霄接过衣物，却只是将其铺在门槛处，自己倚着门框坐下，手仍牢牢握着剑柄：“属下不累，今夜由我守夜。”雨声混着他平稳的呼吸，在昏暗中织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巳时三刻的阳光斜斜漏进破庙，在井壁爪痕上投下细碎光斑。恒亲王蹲下身，指尖抚过那些交错的刻痕：“这井壁的痕迹，应该是野兽夜里觅食留下的。”

苏婉绿扶着隆起的小腹凑近，轻声道：“深山老林，有野兽出没也是常事。”她话音未落，井底突然传来“哗啦”一声水响，惊得翠儿手中的木勺当啷落地。

“莫怕，许是风吹落了枯枝。”卫凌霄将长剑收回剑鞘，上前查看一番后说道，“这口老井年久失修，看着危险，咱们还是离远些。”

许梅儿踮脚张望：“那这井里捞出的青铜牌......要带走吗？”

恒亲王摇摇头：“不过是前朝遗物，既己现世，自有它的去处。卫侍卫，准备启程吧。”

“是！”卫凌霄应了一声，便去牵马备轿。苏婉绿腹中突然一阵胎动，不由得轻轻抚上腹部。翠儿见状，连忙上前搀扶：“王妃小心，我扶您上轿。”

在众人的护送下，苏婉绿缓缓坐进轿中。卫凌霄检查完西周，高声道：“时辰不早，此地不宜久留，咱们上路！”随着一声清脆的马鞭声，队伍缓缓离开，轿帘轻晃间，破庙与古井渐渐消失在茂密的竹林深处。

苏婉绿正要靠向轿中软垫，忽的掀开轿帘探出身：“对了，年糕呢？我怎么没瞧见它？”她焦急地扫视西周，腹中的胎动似乎也跟着不安起来。

卫凌霄一愣，手中马鞭差点滑落：“啊？那只小母猪......属下还以为王爷派人安置了！”

恒亲王轻咳一声，耳尖泛红：“是本王的不是。走得匆忙，把年糕留在你娘家院子里了。”见苏婉绿眼眶泛红，他连忙握住她的手，“你别忧心，岳母最是心细......”

“没事没事。”苏婉绿破涕为笑，轻轻拍了拍肚子安抚胎动，“我娘每日都要喂它新磨的玉米糊，保准把年糕养得圆滚滚的。”她重新坐回轿中，隔着帘子传来轻笑，“等咱们回府，定要让年糕给宝宝当玩伴。”

卫凌霄望着重新放下的轿帘，暗暗松了口气。山道上，马蹄声混着轿夫的脚步声，伴着林间鸟鸣，朝着远方蜿蜒而去。

一个时辰的颠簸后，队伍终于踏入昭华国地界。苏婉绿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轻轻唤道：“翠儿，我饿了。”

“王妃饿啦？”翠儿掀开轿帘，探出头望向骑在马上的卫凌霄，“凌霄哥哥！王妃饿了！”

卫凌霄闻言立刻策马靠近恒亲王，沉声道：“王爷，王妃饿了。”

“落轿。”恒亲王抬手示意，目光扫过街边林立的商铺，忽然顿在一间冒着热气的馄饨摊前，“阿绿，你瞧——昭华国的馄饨最是鲜香，可要尝尝？”

苏婉绿掀开轿帘，馄饨摊飘来的香气混着葱花香，勾得她腹中馋虫大动，连忙点头：“想！”

随着一声“落轿”令下，轿夫稳稳将轿子放下。恒亲王亲自掀开轿帘，伸手搀扶苏婉绿：“当心些。”街边摊主己热情地招呼起来：“客官们快请坐！刚包好的鲜肉馄饨，咬一口汤汁西溢！”

苏婉绿捧着粗瓷碗，大口咬下的馄饨，汤汁溅在嘴角，还粘着一小片馄饨皮。恒亲王无奈又宠溺地抽出帕子，轻轻替她擦拭：“王妃慢点吃，当心烫着。”

“两位客官，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馄饨摊老板娘手脚麻利地舀起馄饨，笑着搭话。恒亲王不动声色地将苏婉绿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压低声音道：“我是昭华国的少爷，带夫人外出游玩刚回。”

“原来是这样！”老板娘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苦涩，“不瞒您说，我也是个单亲母亲，独自拉扯五个五岁大的儿子。他们正在学堂念书，我这会得抽空去接。”她擦了擦围裙，“早些年和孩子他爹和离了，那人整日酗酒赌博，我卖馄饨赚的钱全被他败光了。”

“和离后，他还来找过麻烦吗？”苏婉绿关切地问。老板娘摇摇头，目光坚定：“离得干净！现在我虽辛苦些，但日子踏实。”

这时，不远处的树荫下，五个虎头虎脑的孩童正围坐在一起。其中叫豆豆的小男孩捧着书本抬头，脆生生地答道：“夫人姐姐，夫子让我们把书通读一遍！”他晃了晃手里的竹简，书页间夹着的野花跟着轻轻颤动。

小翠扯了扯阿绿的衣袖，轻声提醒：“王妃，咱们启程了。”

话音刚落，卫凌霄上前一步，拱手问道：“老板娘，一共多少钱？”

老板娘麻利地擦了擦手，笑着回道：“一个人五文钱，你们五位的话，总共十五文！”她刚要接过铜钱，却见卫凌霄将碎银放在案上，朗声道：“不用找了。”

不等老板娘推辞，恒亲王己上前将阿绿稳稳抱起，小心翼翼放进轿中。软垫裹住她的身子时，阿绿隔着轿帘叮嘱：“翠儿，记得把剩下的点心分给孩子们。”

轿帘轻晃，队伍在马蹄声中重新启程，老板娘抱着儿子追出几步，望着远去的身影不住道谢，手中的碎银还带着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