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御园惊变

昭华国的晨雾还未散尽，宫墙内外己涌动着喜庆的喧闹。王德福挥着镶银边的拂尘，指挥小太监们悬挂红绸，粗粝的嗓音在长廊回荡："往左些！这歪歪扭扭的成何体统！"话音未落，一道玄色身影掠过众人头顶，恒亲王稳稳落在三丈高的廊柱上，腰间玉佩撞出清越声响。

"笨手笨脚！"他利落地掀开广袖，接过晃动的红绸，"挂饰讲究对称，你们是拿浆糊粘的不成？"修长手指翻飞间，复杂的盘扣己在梁间绽放，惊得下方宫女们捂嘴轻呼。

远处游廊转角，太子扶着怀胎五月的太子妃静静而立。看着弟弟矫健的身姿，太子不禁感慨："昔日闯祸不断的傻小子，如今倒像换了个人。"

太子妃抚着隆起的小腹轻笑，突然一阵胎动，她蹙眉按住后腰："我想去御花园走走，整日闷在殿内，骨头都要锈住了。"

御花园的紫藤架下，招娣娘娘正倚着汉白玉栏杆。见太子妃款步而来，她莲步轻移，裙裾扫落满地花瓣："姐姐可算来了！前些日子得了新制的梅子汤方子，正想着与你分享。"说着抬手示意宫女捧上青瓷碗，琥珀色的汤汁在阳光下泛着光泽。

太子妃接过浅抿一口，酸甜滋味刚漫上舌尖，突然一阵剧痛自小腹炸开。瓷碗"啪"地碎裂在地，她踉跄着扶住廊柱，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好痛...我的孩子..."

昭娣娘娘见状惊呼出声，却在转身时闪过一抹阴鸷。太子妃眼前阵阵发黑，恍惚间听见小翠凄厉的哭喊："不好了！太子妃娘娘流血了！"

当太子抱着面色惨白的妻子冲进寝殿时，地上己蜿蜒出刺目的血痕。太医伏地叩首，银针在烛光下泛着幽蓝："启禀殿下，胎儿暂时保住了，但娘娘元气大伤，若再受刺激..."

话音未落，太子猛地掀翻案几，茶具碎裂声中，他眼底腾起滔天杀意："彻查！无论是谁，敢动本宫妻儿，定要她血债血偿！"

黄昏时分，昭帝娘娘的寝殿内弥漫着沉沉暮色。丫鬟灵儿匆匆奔入，鬓发凌乱，裙角还沾着御花园的露水："娘娘！太子妃腹中胎儿...保住了！"

正在修剪红珊瑚盆景的昭帝娘娘手一抖，剪刀"当啷"掉在青石砖上。她盯着满地碎珊瑚，许久才缓缓开口："用了牛膝都没能成事？"声音轻得像淬了冰的丝线。

灵儿将密信展开，信纸边缘还带着潮湿的痕迹："听说是太医用了百年老山参吊着气，宫里上下都在传太子妃福泽深厚..."

"福泽深厚？"昭帝娘娘突然笑出声，抓起案上的鲛绡帕子擦了擦指尖，"不过是运气罢了。"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天边渐渐黯淡的晚霞，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去把刘嬷嬷叫来，本宫有话吩咐。"

灵儿刚要退下，又听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对了，让小厨房多备些酸梅汤。眼看着天热起来，太子妃怀着身孕，可得仔细着别中了暑。"话音未落，寝殿的纱帘被穿堂风掀起，烛火明明灭灭，映得墙上的影子忽长忽短。

昭娣娘娘捏着装有牛膝的锦盒，指甲深深掐进檀木纹理里，眼底翻涌着阴鸷的光："灵儿，把这个收好了。"她瞥向窗外摇曳的宫灯，嘴角勾起一抹森冷弧度，"太子妃如今才怀胎五月，还不是动手的好时机。等她到了八九个月，胎儿长得瓷实了......"

她忽地攥住丫鬟手腕，力道大得让灵儿忍不住轻呼："到那时，把牛膝碾成最细的粉末，悄悄溶进她每日必喝的酸梅汤里。"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夜风扭曲成可怖的形状，"我要她看似平安养胎，实则耗尽气血。待到临盆之际......"

话音戛然而止，昭娣娘娘松开手，慢条斯理地抚平袖口褶皱："没了她，这后院掌事之权、太子正妻之位，自然都是我的。"她对着铜镜整理发间步摇，镜中艳丽面容浮现出志在必得的笑意，"记住，此事绝不能有半点差错。"

昭娣娘娘抬了抬下巴，示意灵儿退下。丫鬟慌忙将袖中装着牛膝粉末的素色布包攥紧，福了福身便转身疾步离开。烛火在她身后将影子拉得细长，布包边缘渗出的浅褐色粉末簌簌落在青砖上，被穿堂风卷着，悄无声息地钻进雕花砖缝里。

寝殿的门被轻轻掩上时，昭娣娘娘正用银簪拨弄着案头香炉，沉水香的烟缕袅袅升起，将她眼底的冷光笼成一片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