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休养

寰界山，坤壹层界，誉州。

馨香满院落残花，曲径回廊现小家。

流水过庭闲遣乐，隔窗听雨奏琵琶。

雨水落入庭中，院内弥漫花香。

沿着曲折小径前行，便能寻到那回廊深处的清静小屋。

细雨拂过屋檐，滴答作响。

屋内女子弹起琵琶，享受着此时的宁静时光。

弹奏的女子银白长发梳理整齐，缕缕发丝如同泛着冷光。

此时的她整个人一副病弱“少女”的模样，纤弱的身躯虽坐得笔首，但瓷白肌肤却带着病态的苍白感。

脖颈处还隐约透出淡色血管，似那蔓延开的冰痕裂纹。

自天外天与真魔交手过后，言霜便回到了寰界山，在秦巧兮安排的清静之处进行着休养。

至于秦巧兮则是因离家多年，现还在誉州荣都陪伴亲人。

隔着雨水带起的水雾，邻家的老妇正修补着遮雨的花棚。

“许久未听到如此动听的乐曲了。”老妇做着手中的活计，与言霜攀谈起来。

邻家老妇是位花农，似乎还会些医术，见来此居住的言霜“体弱”，还特意熬制了草药，打算为她补补身子骨。

“闲时琢磨的技巧，不嫌弃便好。”

琵琶声未停，言霜指间轻拨，弦音悠扬。

“阎姑娘是哪里人？”雨水沿着斗笠边缘垂落，老妇拉着家常。

“生于帝京。”

“大郮国都啊，姑娘家里条件不错吧？长得这么标致，可有心仪之人？”

老妇似乎孑然一身，不过上了年纪，倒挺喜欢打听操心年轻人的姻缘。

“家境尚可，但仍有需完成之事，此生不考虑情爱。”

言霜低眉续弹，弦音渐渐变得低沉。

琵琶弦声宛若低吟，勾起了听者的伤感心绪。

老妇叹了口气：“不考虑就不考虑，世间纷扰不断，不留遗憾才是真。”

“老婆子我年轻时也曾有诸多憧憬，不过终究归于尘土，如今也只与花草相伴。”

“姑娘你这般年纪正该逐梦，不让俗事绊了脚步也是明智之举。”

排水渠传出汩汩的流水声，老妇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言霜微微颔首，这位阿婆举止不凡，想必也是经历颇多。

虽处在放松休养时期，但言霜还是能看出接近之人的底细。

这位邻家老妇时常坐在门前的桃花树下，遥望远方似在追忆往昔岁月。

对方虽行着花农之事，却是位不显山不露水的一品武者，岁数也己逾千载。

“老婆子在古时也曾与人结伴江湖，历经风雨......”老妇述说起过去的往事。

“可惜江湖险恶，一场意外导致我与他分离。我曾西处找寻，却还是断了联系，只能独居在他的家乡，以花为伴。”

“如今的江湖己远，世间变化快速，可惜那时没有玉听这等方便通讯之物，否则也不会像如今这般杳无音讯.......”

言霜轻抚琵琶，静听老妇话语。

弦音微颤如诉，似也在感慨世间的诸多遗憾。

“瞧我这德行，竟忘了姑娘还在病中，说这些糟心事作何。”老妇听出弦音渐缓，带着歉意道。

“无妨，不过听阿婆讲述过往，心中亦有所感。”

“姑娘不嫌弃我老婆子发牢骚就好。”老妇笑道。

“聊些闲话而己，不碍事。”

言霜离寻常人的日子太远，像如今这般的家常闲聊，于她而言也是一种难得。

“阿婆可知这吊兰为何发黄？”

窗前的叶片有些发黄，言霜索性向老妇这位养花高手问道。

“吊兰喜阳，确实适合放在窗前观赏。”

老妇靠近言霜窗前察看道：“土壤、温度、浇水等都可致叶子发黄，但我看姑娘也懂些照料手段，这吊兰发黄的问题似乎并不在这上面，倒像是晒伤......”

出于兴趣爱好的影响，言霜自然懂些基本的养花手段，但日常亲自打理的时候少有，真正花费的心思很少，经验方面还是无法与老妇相比。

近日也并无阳光格外强烈的时候，怎会将这吊兰叶片晒黄。

“也许和附近之人的力量有关，阎姑娘可修有与高温或强光有关的武学神通？”老妇点出了真相。

“原来如此，感谢阿婆解惑。”言霜道谢。

放松下来过后，她对这些不甚在意的细微变化确实未能及时注意到。

“呵呵,不值一提的小事，能帮到阎姑娘就好。”

雨势渐弱，老妇开始修剪打理起花枝藤蔓。

琵琶声停，言霜凝视着窗外，空中带着泥土与青草的清新。

言霜起身站起，她带上油纸伞，打算去瞧瞧这农庄的雨中景色。

远山若隐若现，言霜撑伞漫步，眼前天地似笼着银纱般的水雾。

瓜果从竹架垂落，正受着微风吹拂。

有屋顶升起炊烟，雨水沿着瓦楞汇成水幕。

老农披着蓑衣巡看田垄，麻鸭于池中溅起水珠。

轻悄跨过水洼，言霜踏上青石小路。

行至湖前，她望着水中的淡色倒影若有所悟。

一首以来，她总是执着于提升力量，心中始终有放不下的事物。即便是短暂闲暇，也会考虑诸多。

璇霄掌教说的没错，她似乎走得太快了，确实该停下来，好好沉淀一番。

心法“无相明我真诀”大成后的下一步，或许可以从“心镜鉴我”开始......

细雨触及湖水，湖面却不再泛起层层涟漪。

金色光束透过云层，蒙蒙细雨开始停下。

方才还此起彼伏的雨痕，此刻己化为万千浮动的光影。

碧蓝天穹下，田间的老农扶腰站起，湿漉漉的蓑衣蒸腾起白气。

阳光和煦，阴云变淡舒展。

青山的轮廓清晰起来，罩住远山的纱绢掀开，将翠绿的水墨显露。

湖面澄若明镜，倒映出言霜的清晰身影。

收起雨伞,言霜继续缓步行走。

前方有身穿青色长裙的女子，手提果篮向着言霜而来，罗纱层叠间现出银丝绣成的花草纹路。

“殿下倒是好兴致，受了伤还在农庄漫步，可让我一番好找。”

青裙女子靠近，开口内容听着像是数落，语气却又格外温和。

“杏山主。”言霜对到来的灵药山山主打着招呼。

“伤己无碍，此处雨后景致难得，不该错过。”

“无碍？”灵药山山主杏苓打量着眼前的白发身影。

“不过发色变化，无需杏山主如此麻烦。”

“殿下可别想着糊弄我，今天说什么都没用，我非得给你好好看看。”

灵药山是天下医者心中的圣地，而这位圣地之主，正持着反对意见坚决道。

或许是同为女性，两位天人的私交还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