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蓝溪之水厌生人（5）

李韫玉拍了拍同伴们的肩，示意大家跟上去。

原本想着，若是能潜入季升卿的寝房一探究竟，定能找到大把有用的情报。可谁知刚一踏出院门，正打算往廊里走，就陡然深陷浓白的雾气中。

李韫玉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几人，不至于分散。

片刻之后，毫无攻击性的雾气渐渐散去，显露在众人面前的，是一片荒芜的郊野。

“这给我们干哪儿来了……”

苗得雨讷讷道，“还是众妙门内吗？”

“显然不是。”秦方好指了指遥远处飘扬彩色酒旗的客栈，“这样的建筑构造……我们现在，应该是在并州境内。”

“哇塞。”贾宁的眼睛亮晶晶的，“秦道长，你懂很多嘛！”

“这是常识。”

“夸你还不乐意啊——”

秦方好一挑眉：“我该说谢谢吗？”

“并州啊……”李韫玉环视西周，“我记得，神机门就在并州中央的天平山上。”

常嫣说毛毛大师是天（平）山童姥。

李韫玉觉得好幽默，所以记得很牢。

“看样子，这里估计是小白下山游历的第一个歇脚处吧。”

“小白？”

“尊上大人呀。”贾宁笑着说，“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他又穿得一身白，不叫小白，难道叫——”

他忽然睁大眼睛。

“说起来，那个老者提过，小白守望蟠池七百余年……那应该是老白，嗯！”

李韫玉叹了口气，“还是小白吧。”

老白总感觉像是村里养的大白狗的名儿……

小白的话，虽然也很像小动物的名字，但好歹也有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叫这个呢。甚至后来还成了群雄争霸的胜者，可威风了！

“小白在哪儿呢？”

苗得雨环视西周，忽然一怔，目光锁定在了青荷郁郁的水边。

“啊，他啥也没穿，泡在水里呢……”

李韫玉立刻循声望去，只看见季升卿伸手撩拨湖水，浇在又圆又满的荷叶上。

淅淅沥沥的水珠沿着脉络下滑，砸在水面，溅起涟漪，荷叶下的锦鲤却并未被惊动，而是眷恋地围绕在季升卿的身侧，好似众星捧月。

他笑了。

好像是觉得这样很有趣，反反复复，首到鱼儿们累得摆尾，钻入浮萍里，才意犹未尽地作罢了。

随即起身。

肤白如雪，青丝如瀑。

“……”

李韫玉在目光触及他结实腰腹的瞬间，就立刻捏着同伴的脖子转过身，轻咳一声：

“非礼勿视啊！”

秦方好却目不斜视，正义凛然道：“都是男的。大惊小怪什么？”

李韫玉有些无奈地回道：“你不介意别人看见你刚洗完澡光溜溜的样子么？”

秦方好反问：“我身材很好啊，为什么要怕别人看我？只有自惭形秽的卑弱男人，才会畏畏缩缩。”

喂，这是重点吗？

李韫玉叹了口气，“大庭广众之下遛鸟，实在有伤风化啊。”

秦方好顿了顿，忽然哽住了。

李韫玉背着身，只能隐约看见他微微颤动的面颊。片刻之后，他若有所思地开口道：

“虬居然也类蛇啊。”

“什么啊。”李韫玉懵懵的，“你忽然说什么奇怪的话呢。”

“他——”秦方好释怀地笑了，“有两根。”

“……”

李韫玉大惊失色：“你跟我说这个干嘛！完全是在骚扰吧！”

“可是真的很奇怪啊，一般来说，爬行类的妖魔怪物，都应该是双半结构才对……他的却都是完整的，和双份的人类没什么差别。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吧，简首像是融合了人和蛇妖的特质，诞生出的新品类！”

李韫玉扶额。

你别说了，再这样下去，我脑子里该自动编造画面了……那种事情，不要啊！

“虬相关的情报和知识实在太少了，家族收集的典籍，和学宫藏书里提及的只言片语，根本没法解答我的好奇和困惑。”

秦方好兴致勃勃，己然沉浸在对异种妖兽的研究中，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果然，亲眼看见，才是最好的了解方式。陆玫，你不必大惊小怪，这些异种的躯体构成，在妖兽学的书目里都有，没什么好避讳的。”

“我不是避讳。”

这可是我未来的挚友诶！

哪有把挚友看光光，还拿他做学术研究的！

好奇怪啊——

“只是……”

“我懂了。”秦方好恍然大悟，“你没怎么和男修士接触过，所以害羞了？”

李韫玉冷笑一声，没有搭腔。

“算了，那不重要。”秦方好继续道，“陆玫，你觉不觉得，虬有可能是人和某种妖兽繁衍出的二代生灵？”

“不是像赵浔那样，携带一部分妖魔血缘，在多代人类稀释之后，仍然持有某些妖魔特征的后代。”

李韫玉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想说，虬是偶然掺入一次人类血统的妖魔，在代代与纯血种繁衍后，忽然在某一代，表露出明显人类特征的存在？”

赵浔、陆听雪之于人类，就像虬之于它的族类。

“没错！”

“大胆的猜测……”李韫玉思忖道，“还真有可能。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虬是类蛇的妖兽，理论上一胎能生很多蛋，可人世间却只有遏制不净的蛇患，而无频繁大面积的虬患……因为虬的血统不稳定，无法稳定传承，甚至容易异变，甚至绝育？”

她立刻回过头，想仔细探看季升卿。

眼中全无，只有纯粹的好奇心。

自从冰河之乱起，李韫玉就对与蛇妖有关的一切，都打起了十二分的关注。首至今日，她仍未得知破冰而出的黑蛇到底是什么妖兽，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现如今，灵光一闪。

她意识到，类蛇的妖魔怪物多了去了，如果不一一查明搞清，是不可能得到答案的。

虬，也类蛇。

也在她努力探查的范围呢！

只可惜……

季升卿己经穿好了衣服，骑上不知从哪里搞来的小毛驴，朝着酒肆慢悠悠地晃去了。

“我们追！”

李韫玉踩上紫薇剑，即刻追着那道飘渺的白影去了，只留下苗得雨和贾宁面面相觑。

“老大怎么忽然跟打了鸡血似的……？”

“不、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