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风暴眼：谁是S&Q？

死寂。

如同深海炸弹引爆后的真空。巨大的投影幕布上，那撕裂夜幕的“破茧”之火无声地燃烧着，幽蓝色的光芒映照着会议室内每一张凝固的脸庞。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

安德森先生猛地站起，动作幅度之大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但他浑然未觉，一双蔚蓝色的眼睛死死地盯在屏幕上，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撼和狂喜而扩张到极致！他微微张着嘴，无意识地发出急促的喘息，像是被扼住了呼吸，又像是发现了稀世珍宝的狂喜前兆！他死死地盯着那“BREAKING CO”的标题，身体因为激动而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那撕裂感，那火焰，那破茧而出的力量……这！这才是他苦苦追寻、梦寐以求的东西！

林森和他身后的核心团队，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了面门！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片死灰！极致的错愕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冻结了他们的思维，随即被汹涌而来的、灭顶般的惊恐和难以置信彻底吞没！吴涛的嘴巴无意识地张开，眼睛瞪得像铜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其他人更是如同泥塑木雕，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是什么？！从哪里冒出来的？！S&Q？Sue & Qing？谁？！是谁？！

巨大的投影幕布，此刻不再是展示他们那苍白方案的窗口，而是变成了一面映照出他们彻底失败的耻辱墙！那燃烧的“破茧”，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们引以为傲的“主流”和“稳妥”之上！

厉司爵站在会议室入口的阴影里，高大身影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岳。他那深邃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从巨大的投影幕布上缓缓移开，扫过林森团队那一张张惊恐绝望的脸，最终，落在了蜷缩在门口地毯上、依旧抱着帆布包、脸上泪痕未干、显得无比狼狈和“笨拙”的苏晚身上。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太过复杂，太过深沉，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审视，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玩味，甚至……还有一丝极快掠过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动？但最终，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寒潭。

王管家和陈默站在他身后一步之遥，如同两尊没有生命的雕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刻板的恭敬。但陈默的目光，在扫过投影幕布时，眼底深处也掠过一丝极淡的惊异。

沈清河站在会议室最角落的阴影里，背脊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几乎要将自己融入其中。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剧烈的疼痛让他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血液奔涌的声音冲击着耳膜，几乎要盖过这死寂！他死死盯着屏幕，盯着那个凝聚了他和苏晚所有心血和希望的“S&Q Draft”，巨大的激动和恐惧如同冰与火在他体内疯狂交织！成功了！真的成功了！但随之而来的，是灭顶的恐慌！暴露了！接下来怎么办？！

“Who is S&Q?！”（谁是S&Q？！）

安德森先生激动的声音如同惊雷，猛地炸开了这片死寂！他猛地转过身，那双燃烧着狂喜火焰的蔚蓝色眼睛，如同探照灯般扫过会议室里每一张脸，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巨大的迫切：“This cept! This draft! It’s brilliant! Absolutely brilliant! Where did it e from?! Who are Sue and Qing?!”（这个理念！这个草案！太棒了！简首太棒了！它从哪里来的？！Sue和Qing是谁？！）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面如死灰、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林森身上：“Lin! Is this your team’s work?! Why wasn’t I shown this before?! This is exactly what I want! Breaking Co! The spirit! The power! Why hide it?!”（林！这是你团队的作品吗？！为什么之前不给我看？！这正是我想要的！破茧！这种精神！这种力量！为什么要藏着？！）

安德森的质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林森的心上！他猛地一个激灵，从巨大的惊恐和茫然中回过神来！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角、鬓边滚落！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砂纸堵住，发出“呃……呃……”的干涩声音，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不是！这当然不是他团队的！他根本不知道这东西从哪里冒出来的！可他能怎么说？！说不知道？说有人捣鬼？那岂不是承认了他对设计部彻底失控？！厉司爵会怎么看他？！

巨大的恐慌和求生欲让林森的大脑一片混乱！他眼神慌乱地扫视着身后的团队，吴涛等人接触到他的目光，如同触电般猛地低下头，恨不得缩进地缝里！没人敢接话！更没人敢承认这个不属于他们的“功劳”！

会议室再次陷入窒息般的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森身上，等待他的回答。安德森先生眼中的狂喜渐渐被一丝疑惑和审视取代。林森团队的沉默和惊恐，太不正常了。

就在这时。

“方案是设计部团队智慧的初步结晶。”

一个低沉、冰冷、带着绝对掌控力的声音，如同寒流般瞬间席卷了整个会议室，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是厉司爵。

他不知何时己经从阴影中踱步而出，走到了会议室前方。他高大的身影在投影幕布幽蓝的光芒映衬下，如同掌控一切的帝王。他的目光平静无波地扫过安德森先生，然后落在了面如土色、几乎要在地的林森身上。

那目光没有任何温度，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压。

“还在内部探讨阶段，尚未最终定稿。”厉司爵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他西两拨千斤，将这份惊天动地的方案，轻描淡写地归功于整个“设计部团队”，给了林森一个看似体面的台阶，却也埋下了一颗足以炸毁一切的炸弹！

“林总监，”厉司爵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锁链，牢牢锁住林森惊恐的双眼，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致命的压力，“后续由你负责，向安德森先生详细汇报这个‘Sue & Qing’的思路。”

轰——！

林森只觉得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厉司爵的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按在了他的身上！团队智慧的结晶？由他负责汇报？！这……这分明是把他架在火上烤！他连这东西是谁做的都不知道！怎么汇报？！厉司爵这哪里是给他台阶？这分明是把他推到了悬崖边上！如果他汇报不出来，或者汇报错了……后果不堪设想！

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林森！他感觉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他求助般地看向厉司爵，但厉司爵的目光己经移开，重新落回安德森先生身上，那眼神深邃难懂，仿佛刚才那轻飘飘的一句话，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厉先生！”安德森先生显然对这个解释并不完全满意，他更关心的是方案的创造者，“团队智慧？很好！但这‘Sue & Qing’……我很想见见这两位才华横溢的设计师！他们抓住了‘破茧’的灵魂！”

厉司爵唇角勾起一个极浅、极冷的弧度，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门口蜷缩的身影，又掠过会议室角落里那片阴影，声音听不出喜怒：“安德森先生喜欢就好。具体的设计师，林总监会为您引荐。当务之急，是深入探讨方案本身，不是吗？”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将压力再次精准地压回林森头上。

安德森先生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厉司爵的强势和方案的巨大吸引力让他暂时按捺下来，重新坐回座位，目光灼灼地盯着屏幕：“当然！Lin，请开始！详细阐述！每一个细节！我都要知道！”

所有的目光，如同聚光灯，再次聚焦在林森身上！

林森的脸色由死灰转为惨白，嘴唇哆嗦着，额头上的冷汗汇成小溪流下。他感觉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他开始语无伦次地试图解释屏幕上那些他根本看不懂、也从未接触过的结构和理念：“呃……这个……这个撕裂的视觉中心……它……它代表了一种……呃……一种打破常规的勇气……这光影……光影的戏剧性……是为了强化……呃……”

他的声音干涩、结巴、漏洞百出，前言不搭后语。他试图用一些空洞的术语去套用，却显得无比苍白可笑。吴涛等人低着头，恨不得原地消失，根本不敢出声。

安德森先生的眉头越皱越紧，眼中的兴奋和期待渐渐被疑惑和失望取代。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份方案真的是出自这个语无伦次、毫无专业素养的林总监之手吗？

会议室的气氛再次变得诡异而凝重。

而门口的地毯上，苏晚依旧蜷缩着，抱着那个帆布包。在厉司爵开口将功劳归于“团队”、并点名林森负责汇报的瞬间，她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巨大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他知道了！

他一定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她脑中炸响！厉司爵那洞悉一切的目光，那西两拨千斤的话语，分明是将她和沈清河推到了风口浪尖，却又用“团队”的幌子暂时将他们藏在了林森的阴影之下！这是一种警告！一种掌控！一种……更加冷酷的玩弄！

巨大的恐惧和被看穿的屈辱感让她浑身发冷！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帆布包，仿佛那是唯一的屏障。然而，在这极致的恐惧之下，一股更加冰冷的愤怒和一种棋逢对手的战栗感，却如同毒藤般悄然滋生。

她低垂着头，凌乱的发丝遮挡住她的脸。没有人看到，在那阴影之下，她紧咬着下唇，齿间尝到了一丝腥甜的铁锈味。泪水早己干涸，只剩下眼底深处那两簇被强行压制的、冰冷而疯狂的火焰！

风暴远未结束。

这仅仅只是开始。

她缓缓地、极其轻微地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混杂着破碎玻璃杯的水汽、投影仪烧焦的糊味、林森语无伦次的解释声，以及……厉司爵身上那无处不在的、冷冽的雪松气息。

这气息，此刻闻起来，如同坟墓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