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兄长偏执成瘾 vs 妹妹攻心为饵17

他依旧穿着挺括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

金丝眼镜后的目光穿透门缝，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精准地、毫无温度地落在初眠身上，以及她怀里抱着的那条格格不入的灰白色羊绒毯。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被打扰工作后惯有的、冰冷的低气压。

那目光锐利得如同手术刀，带着审视和毫不掩饰的探究，仿佛要将她整个人连同她怀里的毯子一起剖开，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心思。

初眠迎上那目光。

没有闪躲，没有怯懦。

她的眼神清澈见底，像未被污染的山泉，里面清晰地映照出窗外狰狞的夜色和她此刻的“脆弱”诉求。

她微微仰着脸，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恰到好处的困倦和一丝被雷声惊扰后的不安：

“哥…” 她微微缩了缩肩膀，仿佛被门外灌入的冷风吹到，将怀里的毯子抱得更紧了些，像抱着唯一的依靠，“…雨声好大，我…我有点怕。”

她停顿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快速扇动，眼神里流露出小心翼翼的恳求，像只被暴风雨吓坏了、寻求庇护的幼兽，“能不能…在这里看会儿书？”

她将“怕”和“看书”这两个元素，用一种极其自然的方式捆绑在一起。怕，是理由，是示弱；看书，是目的，是“无害”行为的延续。

她将自己定位成一个仅仅需要一小块安全角落、不会发出任何噪音的、绝对无害的存在。

顾承渊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她脸上，如同冰冷的铅块。

那目光在她清澈的眼眸、微微泛白的唇色和紧抱着毯子的手上反复巡梭。

书房里强大的冷气混合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从门缝里涌出，几乎要将门外的初眠冻结。

时间在无声的对峙中缓慢流淌。窗外的风声更急了，夹杂着远处第一声沉闷的雷响，轰隆隆地滚过天际，震得脚下的地板都似乎微微颤动。

初眠维持着那个脆弱恳求的姿态，心脏在胸腔里平稳地跳动。

她像一个技艺精湛的演员，将自己完全代入角色，等待着导演最终的裁定。

顾承渊的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冰冷的低气压似乎凝滞了一瞬。

他的目光，终于从初眠脸上移开，越过她的头顶，投向走廊尽头窗外那愈发狂乱的雨夜景象。

那目光深不见底，如同寒潭，映不出任何情绪。

几秒钟的死寂。

就在初眠以为这次压力测试即将以失败告终，需要启动“B计划”原地表演一个被雷吓晕时——

顾承渊微微侧身，让开了门口的空间。

他没有说话。

只是抬起那只骨节分明、带着掌控力量感的手，极其随意地、朝着书房内某个远离书桌、光线稍暗的角落——一个靠墙放置的单人沙发——指了一下。

动作简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却又奇异地默许了她的存在。

初眠抱着毯子，从那道被让开的缝隙里，像一尾滑入深水的小鱼，无声地溜了进去。

书房里的空气带着一种书卷和冷冽木质混合的独特气息，比她想象中更加沉静，也更加冰冷。

巨大的黑檀木书桌如同沉默的岛屿，顾承渊己经回到了“岛”上，重新面对他的电脑屏幕。

键盘敲击的嗒嗒声再次响起，流畅而冰冷，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开门和无声的许可从未发生过。

初眠走向那个被指定的角落沙发。沙发是深棕色的皮质，宽大而舒适。

她将自己蜷缩进去，柔软的羊绒毯子立刻将她包裹起来，隔绝了书房里过于冷冽的空气。

她拿出那本厚厚的《心理学导论》（伪装版），摊开在膝盖上，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尘埃。

她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像一个被主人默许在书房一角筑巢的小动物。

窗外，酝酿己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密集的雨点疯狂地敲打着巨大的落地窗，发出噼里啪啦的轰鸣，如同千军万马在冲锋。

偶尔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厚重的云层，瞬间将书房映照得一片煞白，随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没，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在头顶炸响，仿佛要将整座房子都掀翻。

每一次惊雷炸响，初眠的身体都会配合地、极其轻微地瑟缩一下，将毯子裹得更紧，头也埋得更低些。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安静的阴影，目光落在书页上，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她的全部感官，都聚焦在不远处书桌后的那个男人身上。

键盘敲击的嗒嗒声，在狂暴的雨声和雷声间隙里，稳定得如同磐石。那声音像一道无形的结界，将书房内外的两个世界清晰地划分开来。外面是混乱狂暴的自然之力，里面是绝对的、冰冷的秩序。

初眠蜷缩在毯子里，听着那稳定、冰冷、毫无感情的敲击声，感受着羊绒包裹带来的暖意。鼻尖萦绕着清冽的雪松气息和旧书页的微尘味道。

没有恐惧。

只有一种奇异的、冰冷的平静。

像在风暴的中心，找到了一块绝对静止的礁石。

她微微侧过头，眼角的余光越过书页的上缘，无声地投向那片被冷白屏幕光照亮的区域。

顾承渊端坐着，侧脸线条在光影下如同刀削斧凿，专注而冷漠。窗外的电闪雷鸣，仿佛只是遥远背景里无关紧要的噪音。

【滴…滴…】白菜的电子音带着点难以置信的卡顿，小心翼翼地响起，【‘安全陪伴’场景建立成功…目标反应：默许…且持续…无中断…无负面反馈…环境变量：SSS级恶劣…结论：…宿主，这波操作…本白菜愿称之为…抽象艺术の巅峰！(脑内默默点亮一盏代表‘安全区’的虚拟绿灯)】

初眠的嘴角，在羊绒毯子柔软的掩护下，极其缓慢地、无声地，勾起了一个极淡极淡的、带着点冰冷实验成果意味的弧度。

雨声是狂暴的背景音。

键盘声是冰冷的结界。

而她，是这个结界里，被默许存在的、安静的数据点。

压力测试…似乎…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