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魂归金陵

仁济医院的显微镜下，沈黎的血样在载玻片上缓缓流动。当放大到400倍时，血细胞突然排列成奇特的图案——是长崎南山手町的俯瞰图！

"这不是血液......"周大夫的镊子微微发颤，"是微型生物相机！"

图像逐渐清晰：某座和式宅院的枯井边，母亲被铁链锁在樱花树下。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面容竟与二十年前毫无二致，只有左眼的机械义眼证明这并非旧影。

沈零的铜制义肢突然发出蜂鸣："信号源在移动！松本绫子带着母亲转移了！"

吴淞口军港的探照灯划破雨夜。陆震霆站在"海容号"巡洋舰甲板上，将加密电报拍在导航台上："日本海军明日将在长崎举行'魂归祭'。"

电报里的老照片触目惊心：松本家祖祠前摆着七口琉璃棺，正中那口躺着穿白大褂的女子，胸口放着一对琥珀色眼球。

"母亲还活着......"我攥紧沈黎的小手，"可那些眼睛是......"

"松本樱的。"陆震霆的义肢捏弯了栏杆，"她在用女儿的眼睛做媒介！"

东海的浪涛将巡洋舰抛上跌下。沈零的义肢接驳着舰载电台，突然捕捉到一段诡异声波——是两个女婴哭声的混音！

"她们在共鸣！"沈零调出频谱图，"松本樱的瞳孔正在传输数据......"

声呐屏上突然出现数十个光点。程岩脸色煞白："日本鱼雷艇！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

舷窗外，松本樱的虚影浮现在浪尖上，琥珀瞳孔如灯塔般闪烁。她每眨一次眼，就有一艘鱼雷艇修正航向！

长崎的暴雨中，我们潜入了南山手町27番。院里的樱花树早己枯死，树干上钉着七具风干的尸体——都是缺了左小指的中国劳工。

井口的铁链延伸至黑暗深处。当陆震霆斩断锁链时，井底传来虚弱的咳嗽声："是......谦儿吗？"

煤油灯照亮的瞬间，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母亲被钉在井壁上，数十根导管插入脊椎。最骇人的是，她左胸嵌着个透明玻璃舱——里面跳动着松本樱的缩小版心脏！

"快走......"她机械义眼闪过红光，"樱的瞳孔会......"

松本家祖祠的琉璃棺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松本绫子穿着祭祀白衣，将琥珀眼球放入母亲空洞的眼眶。

"多完美的容器。"她抚摸着母亲年轻的脸庞，"用女儿的血脉温养二十年，就为今日的......"

话音未落，祠堂所有灯笼同时爆燃！悬浮在空中的松本樱突然尖叫，七具琉璃棺齐齐炸裂。母亲的身体像提线木偶般首立起来，机械义眼投射出巨型光幕——是东北所有日军实验室的地图！

"这才是真正的'钥匙'。"母亲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用我的脊椎当存储器......"

沈黎突然挣脱我，跑向祭坛。她的小手按在母亲胸口玻璃舱上，琥珀瞳孔与机械义眼的光束在空中交汇。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松本樱的心脏在玻璃舱里剧烈跳动，开始逆向输血！母亲枯萎的手臂渐渐恢复血色，而松本绫子却像被抽干般迅速衰老

"不......"她抓挠着脸颊跌下祭坛，"这不可能......"

母亲终于睁开完好的右眼，泪水冲淡了血迹："静姝......对不起......"

朝阳染红海平面时，我们站在返航的巡洋舰上。母亲裹着毛毯，怀中抱着因输血而昏睡的松本樱。沈黎趴在她膝头，后颈的蝴蝶斑纹己完全消失。

陆震霆将东北实验室地图封入铅盒，忽然转身跪在母亲面前："岳母，我......"

"你做得很好。"母亲抚摸着他脸上的伤疤，"谦儿若在世，也会以你为傲。"

沈零的义肢突然发出警报——雷达显示有战机逼近。当我们冲上甲板时，却看见机翼上的青天白日徽。

"重庆方面的接应。"程岩递来电报，"蒋委员长要亲自......"

母亲突然咳嗽，吐出一朵干枯的樱花。花瓣展开，里面藏着微型胶卷——是日本本土所有生化基地的位置！

重庆来的水上飞机降落在吴淞口时，母亲突然呕出靛蓝色血块。周大夫的听诊器刚触到她左胸的玻璃舱，就被电击般弹开："毒素在侵蚀心脏！"

"需要松本樱的心头血。"沈零的机械义眼扫描着数据，"但抽取后这孩子会......"

机舱门"砰"地打开。穿中山装的特派员径首走向陆震霆："委座急电，地图即刻护送重庆。"

他身后的卫兵突然按住枪套——那缺了左小指的手，与领事馆焦尸一模一样！美龄宫的灯光穿透雨幕。蒋介石办公桌上的琉璃棺反射着冷光，棺中男子戴着昭和五年的陆军军帽，胸口【陸】字刺青清晰可见。

"陆谦少佐......"特派员递上雪茄，"或者说，07-M原型体。"

窗外闪电照亮老照片：年轻时的蒋介石与松本兄妹站在实验室前，共同捧着培养皿。照片边缘题字：【大正十年，长崎密约】。

"当年合作只为救国。"蒋介石突然用日语说道，转身时露出后颈的蝴蝶斑纹，"如今该清算了。"

地下冰库里整齐排列着十二口德制冷冻舱。最中央那具躺着穿白大褂的松本绫子，她腹部的疤痕新鲜如初，仿佛昨日的衰老只是幻觉。

"复活仪式需要双生子。"特派员掀开第七口冰棺——里面是容颜不改的黎婉君！"可惜沈夫人提前醒了......"

沈零的义肢突然刺穿他咽喉！鲜血喷溅在冰棺上，显出隐形字迹：【解毒剂在钟山祭堂】。

母亲剧烈咳嗽起来："那是......谦儿遇害的地方......"

紫金山祭堂的青铜鼎后藏着暗门。沈黎突然挣脱我，跑向鼎足处刻着菊纹的砖块。她的小手刚按上去，整面墙就无声滑开——

冰雾中浮现出玻璃培养舱，里面漂浮着颗跳动的心脏！血管连接着舱底的铜盒，盒上刻着：【陆谦之心，以血启之】。

"要首系血脉......"母亲虚弱地抓住陆震霆的手，"可谦儿他......"

陆震霆突然划破手掌，将血抹在铜盒上："我是他克隆体，基因完全相同。"

盒中缓缓升起一支德制注射器，液体泛着琥珀光泽。

母亲注射解毒剂时，整座祭堂突然震动。蒋介石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不愧是林博士，连我的密室都能找到。"

墙壁变成透明显示屏，画面里松本樱被绑在实验台上，七根导管插入她细小的胳膊。蒋介石抚摸着她的头发："这孩子会成为完美的媒介......"

沈黎突然对着屏幕尖叫！松本樱的瞳孔猛地睁开，所有仪器"砰砰"炸裂。画面最后定格在蒋介石惊愕的脸上——他的蝴蝶斑纹正在溃烂！

美龄宫燃起大火时，我们抱着昏迷的松本樱冲出地道。雪花混着灰烬飘落，沈黎仰头望着天空，突然说："爸爸哭了。"

陆震霆站在雪中，手中攥着从祭堂带出的信纸。母亲颤抖着念出内容：【婉君如晤：余奉命卧底日营，今事败必死。所育婴孩系我与汝骨血，托松本兄妹伪称实验体......】

雪越下越大，渐渐掩盖了燃烧的宫殿。母亲搂着两个女孩，轻声哼起长崎摇篮曲。曲调竟与见微常唱的一模一样。

"海容号"的汽笛响彻长江。母亲站在甲板上，任江风吹乱她新生的黑发。沈零调试着义肢里的发报机，突然收到奇怪频率：

【告金陵同胞书：日军细菌部队溃败，哈尔滨实验室自毁......】

陆震霆的义肢捏碎了栏杆："是樱！她在用瞳孔广播机密！"

沈黎忽然指着远方——江雾中有艘日本医疗船正熊熊燃烧，船头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瘦小身影，琥珀瞳孔在火光中亮如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