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星砂缚鳞：深海宿命之契

咸腥的海风裹挟着硝烟扑面而来，沈知夏悬停在浪尖的鱼尾突然剧烈抽搐。勘探船甲板上的探照灯像一柄柄惨白的手术刀，将她泛着珍珠光泽的鳞片切割得支离破碎。这是三天内第二次入侵，船舷上新增的"斩蛟号"铭牌在炮火中扭曲变形。

"启动声波干扰！"扩音器的嘶吼刺破夜空。沈知夏尾鳍猛地摆动，海水在她周围凝成透明的水幕，将射来的麻醉弹尽数弹开。但那些沾着荧光剂的弹片还是擦过尾侧，在鳞片间划出细小的伤口，洇出淡蓝色的血珠。

陆深伏在礁石后，望远镜里的画面让他瞳孔骤缩。他眯起眼睛看清船舷新刷的猩红油漆——"斩蛟号"三个大字在探照灯下泛着金属光泽。字体边缘刻意勾勒出龙形纹样，船首还悬着一柄仿制的青铜斩龙剑，在海风中晃出森冷的光。这显然是针对沈知夏的挑衅，金丝眼镜男人站在舰桥前擦拭镜片，嘴角扬起的弧度像极了三天前下达麻醉弹命令时的模样。那些被称作"龙涎香探测器"的机械臂正缓缓伸向沈知夏，末端闪烁的镭射灯在她鱼尾上投下蛛网般的裂纹。他攥紧腰间的星砂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是深海族最后的疗伤圣物，此刻却像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想要龙涎香？"沈知夏的声音混着潮汐在海面回荡，尾鳍突然迸发出刺目的蓝光。整片海域开始沸腾，勘探船周围的海水化作巨大的漩涡，螺旋状的水流裹着碎浪首冲云霄。船员们的惊叫声与金属扭曲的声响交织，船身倾斜西十五度时，她看见驾驶室里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是三天前用麻醉枪偷袭她的罪魁祸首。

鳞片剥落的剧痛从尾椎窜上脊椎。沈知夏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身体，那些曾被她视作骄傲的银鳞正片片坠落，露出下面新生的嫩肉。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她却笑得愈发肆意，尾鳍搅动的漩涡中心裂开幽深的黑洞，将勘探船缓缓吞噬。

"小心！"陆深的呼喊被浪涛吞没。船尾突然炸开的鱼雷拖着白烟袭来，沈知夏本能地甩尾格挡，爆炸的气浪将她掀飞数十米。她重重摔在礁石上，鱼尾己经血肉模糊，那些尚未完全脱落的鳞片像插在伤口里的碎玻璃。

星砂洒落的声音轻如耳语。陆深扑到她身边时，沈知夏正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方才制造漩涡时，她分明感觉到海底深处有股力量在呼应，那是超越普通海妖的能力，却也在加速鳞片的脱落。

"别碰......"她想推开陆深，却被他扣住手腕。星砂接触伤口的瞬间，灼痛感铺天盖地袭来。沈知夏看见自己的鱼尾正在愈合，新生的鳞片泛着诡异的紫黑色，而陆深的脸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星砂不是这样用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意识在剧痛中渐渐模糊。陆深的指尖还在颤抖，那些星砂像是有生命般钻进她的伤口，在皮肤下勾勒出细密的纹路。

"深海族的禁忌，是用星砂修补异族人的躯体。"陆深的声音混着海浪在她耳边响起，"但你总说要护着我。"他摘下颈间的银链，链坠上的星砂核心发出微弱的光，"这次换我。"

沈知夏最后看见的，是勘探船沉入海底时翻涌的气泡。那些曾追逐她的机械臂此刻扭曲成废铁，金丝眼镜男人的脸在气泡中渐渐变形。她的尾鳍终于停止流血，却在鳞片缝隙间透出淡淡的紫雾——那是星砂反噬的征兆。

潮水漫过礁石时，陆深将昏迷的沈知夏抱进洞穴。洞壁上的磷火摇曳不定，映着他手腕上浮现的星砂纹路。三天前他在古籍里读到的警告犹在耳畔："以星砂为药，需以命换命。"但此刻他看着沈知夏鱼尾上新生的鳞片，那些泛着紫光的纹路正与他手腕的印记遥相呼应。

"原来如此。"他轻笑出声，指尖抚过沈知夏尾鳍上的纹路，"我们早就被命运缠在一起了。"洞外传来勘探船沉没的闷响，而洞内的星砂正在两人之间形成无形的纽带，将深海族最珍贵的圣物，化作解不开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