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再有下次，我亲手打断你的腿

飞机平稳落地，舱门开启的瞬间，一股熟悉的、带着潮气的空气涌入。

冷宁独自一人走出廊桥，机场到达大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出口处，一排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分列两旁，气势十足，引得周围旅客频频侧目。

为首的两人，一个是沈砺锋的助理康诩，另一个则是机场安检部的负责人张奇。

“宁哥！我的亲哥！你可算回来了！”张奇一脸夸张地迎上来，“你再不回来，我这安保KPI压力大，头发都要掉光了。”

康诩跟在后面，适时递上一瓶水，态度恭敬却不谄媚。

张奇还在喋喋不休：“你回来身边也不带几个人，S市现在想给你‘上强度’的人可不少，从听说你准备回来那天开始，我这心就一首提心吊胆的。”

“整个S市都是沈家的，我怕什么。”冷宁扯了下嘴角，“就算我死了，也有沈砺锋给我收尸，你瞎操什么心。”

张奇噎了噎，康诩这才开口解释：“沈总今晚有个很重要的饭局，实在抽不开身，特意让我来接您。”

冷宁脸上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无，只轻轻“嗯”了一声。

那点微不可察的失望，被他很好地藏在了眼底深处。

一行人穿过骚动的人群，坐上早己等候在外的黑色商务车。

车内，康诩开始汇报工作，事无巨巨细。

冷宁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听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汇报间隙，他忽然睁开眼。

“康诩。”

“宁哥，您说。”

“别跟着外人演戏，”冷宁的声音很冷，“我没那么金贵，也没那么多人想我死。”

康诩的背脊僵了一下，立刻垂下头，“是。”

冷宁的价值在于他是一把刀，而不是需要被保护的瓷器。康诩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车厢内安静了几秒。

冷宁的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再次开口，语气里多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熟稔。

“安洋那小子呢？又跑去哪里摇尾巴了？”

康诩的脸色变得有些为难。

他迟疑了片刻，才低声汇报：“安洋……出事了。”

“前两天，他跟着杨家的那位杨斯年少爷，一起被绑了。人是救回来了，但伤得很重，现在还在医院。”

冷宁的眉心蹙了一下。

康诩继续汇报：“幕后黑手，十有八九是杨斯年那几个为了争家产斗得你死我活的姐姐。”

冷宁猛地睁开眼。

那双眼睛里再无刚才的慵懒，只剩下锐利的寒光。

“去医院。”

司机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在前方路口调转了车头。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浓重又冰冷。

冷宁推开单人病房的门，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人。

安洋的额角贴着纱布，脸上几处青紫，手臂上还打着石膏，被高高吊起。

他正咧着嘴，跟前来换药的护士说着什么，看到门口的人影，笑容僵在脸上。

“……冷、冷哥。”

冷宁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从他额头的伤扫到打着石膏的手臂。

“出息了。”

“学会为别人挡刀子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安洋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旁边的护士被这气场吓到，匆匆收拾好东西，低着头溜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安洋：“我……我没事，小伤。”

冷宁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看着是挺精神，没断手断脚，可惜了。”

安洋知道冷宁说的是气话，但每次听，心里还是会发怵。

这是从小到大刻在骨子里的敬畏。

“哥，我真没事。”他试图转移话题，“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回来看看你是不是死外面了。”冷宁冷哼一声，视线落在他那只被吊起的手臂上，“说说，怎么伤的？”

“我再不回来，是不是就只能去给你收尸了？”

安洋眼神躲闪，支吾着：“就……就不小心，跟人起了点冲突。”

“不小心？”冷宁俯下身，凑近他，“我再问一遍，怎么伤的。”

安洋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只能老实交代，“是杨寒松，他惹了点麻烦……”

“说重点。”

“有人要找他麻烦，我就……”安洋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就故意让他们打的。”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

安洋不敢看冷宁，低着头。

“你再说一遍？”

“……我故意让他们打的。”安洋硬着头皮重复，“舟哥让我护着杨寒松，那些人不好首接动，我就上去挑衅，让他们把火气都撒我身上。这样既能让他们解气，又不会真把杨寒松怎么样。”

“我就是个沙袋，他们打累了，这事就过去了。”

“沙袋？”冷宁慢慢站起身，影子笼罩下来，带着一股迫人的压力，“你觉得你很聪明？很伟大？”

“舟哥他……”

“闭嘴！”冷宁厉声喝断他，“沈舟让你去死，你也去？”

“我……”

“你当你的命是什么？路边的石头，谁都能踩一脚？”

冷宁见惯了生死，也杀过人。他自己可以为沈砺锋变成最锋利的刀，最肮脏的手，那是因为他别无选择，也是他病态的执念。

可安洋不是。

这个被他从小骂到大的傻小子，干净得像张白纸，却学着别人用最愚蠢的方式去表忠心。

冷宁猛地伸手，一把掐住安洋没受伤那侧的脸颊，力道大得让安洋痛呼出声。

“疼？”冷宁的脸凑近，“你拿自己当沙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

“哥……疼……”安洋的眼圈瞬间就红了，不知道到底是疼还是委屈。

“记住了，没人有资格让你去送死，你更不能自己作践自己的命！”

他的手指越收越紧，几乎要将安洋的脸颊掐碎。

“先生！你干什么！快放手！”

恰好进来查房的医生看到这一幕，惊呼着冲了过来。

“病人需要静养！你这样会加重他的伤势！”

冷宁的手指僵了僵，最终还是松开了。

安洋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清晰的红指印。

冷宁他盯着安洋，一字一顿。

“再有下次，我亲手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