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京华惊变

深秋的京城裹着层薄雾，沈筱立在朱雀大街的酒旗之下，望着沈府朱漆斑驳的匾额，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腰间新换的软鞭缠着阿绣留下的玉笛，每当风起时便会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就像容景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喉间破碎的低语。

"沈姑娘，城西码头发现赤焰教踪迹。"暗卫单膝跪地，呈上的密函还带着江水的潮气。沈筱展开信纸，瞳孔骤缩——信末画着的赤蛇图腾旁，赫然压着半枚她亲手交给江无夜的玉佩。

街角突然传来清脆的马蹄声。沈筱本能地侧身避让，却见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急停在她面前。马上之人身着玄色劲装，腰间悬着的鎏金短刃刻着诡异的饕餮纹，面罩下露出的双眼如寒星般锐利："沈姑娘，借一步说话。"

话音未落，数十名黑衣人从茶楼飞掠而下，手中弯刀泛着幽蓝的光。沈筱甩出软鞭缠住最近的刺客，却发现对方衣摆下露出的刺青，与江无夜身上的叛教印记如出一辙。

"小心！"神秘人突然揽住她的腰腾空而起。沈筱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龙涎香，还未反应过来，短刃己精准刺中三名刺客的咽喉。血腥味在雨中散开时，她看清了对方面罩滑落的瞬间——那是张棱角分明的脸，右眼尾斜斜挑着道伤疤，却衬得眉眼愈发凌厉。

"你是谁？"沈筱落地后迅速后退，软鞭横在胸前。神秘人擦拭刀刃上的血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叫萧凛，来讨沈姑娘欠我的人情。"他抬手抛来枚刻着玄鸟的令牌，"三日后辰时，望春楼见。"

还未等沈筱追问，萧凛己翻身上马消失在雨幕中。她握紧令牌，发现背面刻着行小字："护国司，见令如见卿"。护国司乃首属皇帝的神秘机构，传说其首领是当今圣上的胞弟——那位十年前就该战死沙场的宁王萧砚。

沈府内，苏若蘅正把玩着沈家军兵符，鎏金纹路在烛火下流转："江无夜，你确定那丫头会上钩？"

赤焰教主倚在美人榻上，面具下传来阴笑："沈筱重情重义，定会为容景报仇。更何况..."他抬手扯开衣领，心口处赫然盘着条活的赤蛇蛊，"她后颈的'牵机引'余毒未清，发作时痛苦万状，唯有我能解。"

与此同时，望春楼顶层。沈筱望着满桌珍馐，对面的萧凛正慢条斯理地斟酒。他褪去劲装换上月白长衫，倒像是个温润公子，但那双眼睛仍透着鹰隼般的锐利。

"沈姑娘的玉佩，在赤焰教手里。"萧凛推来个锦盒，里面躺着的半块玉佩染着暗红血迹，"而他们准备用兵符调动沈家旧部，在冬祭大典上谋反。"

沈筱猛地起身，软鞭扫翻座椅："你为何帮我？"

萧凛轻笑一声，指尖划过她后颈的伤疤："因为这'牵机引'的解法，在我手中。"见沈筱脸色骤变，他又抛出枚玉瓶，"但这续命丹，只能撑过今晚。"

窗外突然传来异响，沈筱本能地甩出软鞭。却见阿绣破窗而入，白衣上沾满血污："沈筱！江无夜要拿你的血养蛊！他...他就是当年害死我母亲的真凶！"

萧凛瞳孔微缩，短刃出鞘的瞬间，整座望春楼突然剧烈震动。无数赤焰教弟子破墙而入，为首的叶千雪扛着巨大的狼牙棒，脸上带着疯狂的笑："沈筱，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混战中，沈筱感觉后颈的伤口如烈火灼烧。阿绣的玉笛与叶千雪的狼牙棒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而萧凛的短刃在人群中翻飞，所到之处血花西溅，却始终将沈筱护在三尺之内。

"抓住她！"江无夜的声音从楼顶传来。沈筱抬头望去，只见对方怀中抱着个水晶棺椁——里面躺着的，竟是本该死去的容景！他面色苍白如纸，心口插着根刻满巫蛊纹路的银针，而江无夜正将她的半块玉佩嵌入棺椁凹槽。

"容景！"沈筱不顾伤口剧痛冲上前，却被萧凛一把拽住。他的掌心贴着她后颈，冰凉的内力缓缓注入："别冲动！他被炼成了活蛊人！"

水晶棺椁突然发出刺目红光，容景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瞳孔变成诡异的竖线，抬手便朝沈筱抓来。沈筱含泪甩出软鞭缠住他手腕，却听见江无夜癫狂的笑声："沈姑娘不是想救他吗？那就拿你的命来换！"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金色箭矢破空而来，射断水晶棺椁的锁链。众人抬头，只见城楼之上，身着明黄龙袍的皇帝手持宝弓，身后跟着全副武装的禁军。而在他身旁，站着个身披玄甲的身影——赫然是本该失踪的宁王萧砚！

"护驾！"江无夜大喊，赤焰教众人立刻结成战阵。沈筱趁机夺回玉佩，却见容景突然挡在她身前，替她受下叶千雪的致命一击。鲜血喷溅在她脸上时，她听见容景用微弱的声音说："快走..."

萧凛揽住她飞身跃上屋檐，阿绣紧随其后。三人在京城的街巷中奔逃，身后是赤焰教的追兵与禁军的喊杀声。沈筱望着怀中逐渐冰冷的容景，泪水砸在他染血的衣襟上。

"去寒潭！"萧砚的声音突然从暗处传来。他摘下面甲，露出与萧凛七分相似的面容，"寒潭之水能克制蛊毒，但你们只有半个时辰。"

寒潭边，沈筱毫不犹豫地抱着容景跳入水中。刺骨的寒意让她几乎失去知觉，但容景心口的银针正在缓缓融化。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瞳孔终于恢复清明，却虚弱得说不出话。

"为什么...救我..."他气若游丝。沈筱哽咽着将脸埋进他肩头："因为我终于明白，有些感情，早在不知不觉中生根发芽。"

岸上突然传来打斗声。沈筱将容景托付给阿绣，提鞭上岸，却见萧凛正与江无夜激战。赤焰教主的赤蛇蛊己经化形，在空中盘旋吐信，而萧凛的短刃上泛起奇异的金光。

"小心！那是..."萧砚的警告声被爆炸声淹没。江无夜引爆了藏在寒潭边的火药，巨大的气浪将众人掀飞。沈筱在昏迷前，看见萧凛不顾一切地扑过来，用身体护住了她。

再次醒来时，沈筱发现自己躺在皇宫的寝殿中。萧砚正在查看她的伤势，而萧凛靠在窗边，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沈姑娘命真大，爆炸时震碎了'牵机引'的蛊虫。"

"容景呢？"沈筱挣扎着起身。萧砚示意宫女端来碗汤药："他在太医院，蛊毒己解，但需要长时间调养。"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不过，江无夜跑了，赤蛇蛊也不知所踪。"

夜色渐深，沈筱偷偷溜出皇宫。她来到容景静养的小院，却在院外听见对话声。阿绣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为什么不告诉她？那次爆炸...萧凛为了护住她的药引，自己中了赤蛇蛊的毒！"

沈筱浑身发冷，想起昏迷前萧凛看向她的眼神——那里面有释然，有不舍，还有她看不懂的深情。她握紧门框，指节发白。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又有个人为她赌上了性命。

更远处的宫墙之上，江无夜的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望着沈筱的背影，舔了舔嘴角："游戏才刚刚开始，沈姑娘，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而在皇宫的密室里，萧砚抚摸着块刻着玄鸟的令牌，喃喃自语："二十年了，是时候揭开当年的真相了..."密室的墙上，挂着幅泛黄的画像——画中女子眉眼与沈筱极为相似，怀中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

京城的夜依旧平静，却无人知晓，更大的阴谋正在暗处酝酿。沈筱站在月光下，握紧母亲留下的软鞭。这一次，她不仅要为容景报仇，更要揭开自己身世的秘密，以及那隐藏在赤焰教背后，足以颠覆王朝的惊天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