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药香暗渡与“仙人”的凝视

“压力测试”的命令如同一块巨石，压在监护区每一个知情者的心头。甄诚依旧盘坐在冰冷的力场中，对外界的暗流涌动恍若未觉。他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两件事上：艰难地稳固那颗米粒大小的暗蚀核心，以及小心翼翼地尝试沟通、拓展那刚刚萌芽的、极其不稳定的储物空间节点。

死核残骸中的死寂本源如同涓涓细流，持续滋养着核心，让那旋转的黑暗旋涡稍微凝实了一丝。但能量场“静默力场”的压制如同无处不在的泥沼，极大地阻碍着这个过程。他必须付出十倍的心力去驱动、去炼化。体表狰狞的黑色疤痕下，新生的暗蚀之脉如同纤细而坚韧的黑色丝线，缓慢地在残破的肌体中延伸、交织，带来的是如同万蚁噬心般的麻痒和剧痛。

空间节点的感应则更加飘渺。那一点微小的扭曲感存在于核心深处，意念稍一触碰，便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荡起剧烈的涟漪，空间感变得模糊而混乱。他只能如同最精密的工匠，用最细微的精神力去梳理、去安抚，试图在那片混乱的“虚空”中，开辟出一块绝对稳定的、足以容纳婉儿的方寸之地。每一次尝试失败，都带来精神层面的刺痛和核心的轻微震荡。

田梦每日的“清洁”工作，成了甄诚感知外界的唯一窗口。她总是默默地将分配的营养膏和水放在力场外的传递口，然后细心地擦拭着栅栏和地面。她的目光会长时间地停留在甄诚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以及落在担架上时流露出的温柔守护。她偶尔会低声对着薄沫说几句话，声音细若蚊呐，内容无非是“甄大哥在努力”、“姐姐再等等”之类的安慰。这些微弱的声音和情绪波动，穿过冰冷的力场和甄诚封闭的感官，如同一缕微弱的暖风，吹拂着他灵魂深处那冰封的执念。

这日，田梦照例进来清洁。她刚放下营养膏，监护室厚重的合金门再次滑开。

进来的不是研究员，也不是守卫，而是一位身穿月白色长衫、气质温润儒雅的老者。老者须发皆白，面色红润，眼神平和深邃，手中提着一个古色古香的紫檀木药箱，步履从容。他身后跟着一名身穿军装、神情恭敬的军官，正是周振国的副官。

“孙老先生，这边请。目标就在里面。” 副官恭敬地引路。

老者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力场中形如恶鬼的甄诚和旁边的担架，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正是“药王谷”派驻在复兴城的联络长老——孙济仁。

“孙长老！” 监控室内的研究员见到老者，立刻恭敬行礼。药王谷的丹药在治疗内伤和抵抗污染方面有奇效，地位超然。

孙济仁走到力场外，隔着透明的能量屏障，仔细打量着甄诚，尤其是他怀中抱着的死核残骸。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在甄诚体表的黑色疤痕和那流动的幽暗物质上停留许久，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好精纯的‘寂灭死炁’……却又被一种霸道无比的‘湮灭’之力强行束缚、炼化……” 孙济仁低声自语，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惑，“此等异种能量，霸道绝伦，却又自成循环……闻所未闻！闻所未闻啊！” 他看向甄诚的眼神，不再是看病人，而是如同在看一个颠覆认知的谜题。

“孙长老，您看这……” 副官小心询问。

孙济仁没有回答，他打开紫檀木药箱，取出一只小巧的玉瓶。拔开瓶塞，一股极其清淡、却仿佛能沁透灵魂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竟短暂地冲淡了房间内能量场和甄诚身上散发的冰冷气息。

“此乃‘清心固元散’，非是疗伤圣药，却有安抚躁动能量、稳固心神之效。” 孙济仁将玉瓶递给副官，“将此药粉，混入他每日的饮用水中。剂量需严格控制，每日不可超过一厘。或许……能助他稳定体内那股狂暴之力一二。”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担架上被黑膜覆盖的懿婉，眼中精光一闪：“至于这位……身覆奇膜，隔绝阴阳，生机尽绝却形貌不毁……此等手段，近乎……逆天改命之禁忌！非丹石之力可及。老朽……无能为力。” 他的语气带着深深的忌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交代完毕，孙济仁不再停留，提着药箱转身离去，留下满室清冽的药香和更加浓重的谜团。

田梦看着副官手中的玉瓶，眼中燃起一丝希望。她小心地将那微乎其微的一粒药粉，混入甄诚的水中，通过传递口送了进去。

甄诚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处于半封闭状态，但当那股清冽的药香顺着水流进入体内时，一股温和而清凉的气息瞬间扩散开来。这股气息并非能量，却神奇地抚平了他精神层面的刺痛和焦躁，让那狂暴运转、如同随时会崩溃的暗蚀核心，稍微……安稳了一些！运转的滞涩感似乎也减轻了少许！虽然效果极其微弱，却如同在无尽的黑暗中点亮了一盏微弱的油灯！

他下意识地加大了汲取死核残骸本源的速度，核心的旋转似乎顺畅了一分。更让他惊喜的是，那一首混乱不堪的储物空间节点，在这股清凉气息的安抚下，竟出现了一刹那的清晰和稳定！

他立刻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意念如同最精密的刻刀，猛地刺入那点空间扭曲之中！

嗡……

一声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极其细微的空间震颤在核心深处响起。

一个大约一立方米大小、极其不稳定、边缘不断扭曲模糊的独立空间，终于被他强行开辟出来！虽然小，虽然摇摇欲坠，但它真实存在了！

婉儿……

甄诚死寂的眼中，幽暗的火焰猛地跳动起来！他迫不及待地想将婉儿移入这片属于他的、绝对安全的空间！

然而，就在他意念锁定担架，准备调动那微弱的空间之力时——

一股截然不同的、冰冷而锐利的意念，如同无形的探针，瞬间穿透了厚重的墙壁和能量力场，精准地刺入了这间监护室！

这股意念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一种洞悉本质的穿透力，以及一丝……毫不掩饰的排斥与厌恶！它扫过整个房间，在田梦身上一掠而过，在担架的黑膜上停留片刻（似乎被那隔绝一切的特性所阻），最终，如同发现猎物的毒蛇，死死地锁定了力场中，刚刚开辟出储物空间、气息出现一丝波动的甄诚！

这股意念……绝非觉醒者！它更加古老，更加纯粹，带着一种……属于“道”的威压！

“哼！好重的邪气！好霸道的异端之力！” 一个冰冷、高傲、如同金铁交鸣般的声音，首接在甄诚的识海深处响起，带着斩妖除魔般的凛冽杀意！

力场中的甄诚猛地抬头，布满黑疤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燃烧着幽暗火焰的瞳孔，穿透层层阻隔，仿佛看到了监护室外走廊尽头，一个负手而立、身着玄青色道袍、面容冷峻、眼神如同利剑的年轻身影——玄天宗弟子，张文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