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离开，启程

空气凝滞，只有托比亚·斯内普如破风箱般的鼾声在客厅回荡，浓烈的酒气几乎成了第二层墙壁。

艾琳蜷缩在冰冷厨房的角落，眼皮沉重地耷拉着。

西弗勒斯的身影如同最深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滑过熟悉又令人窒息的每一寸空间。他的动作精准而寂静，将那些视若珍宝的书籍、笔记、干枯的永恒之花碎片样本、简陋的魔药工具，以及那本翻烂的《普林斯秘藏图谱（残卷）》，仔细地、一件不落地塞进那个磨损严重的帆布背包。

西弗勒斯最后看了一眼艾琳——那个赋予他魔法血脉却又视之为诅咒的女人。

西弗勒斯的目光在艾琳苍白憔悴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种冰封般的决绝。

西弗勒斯轻轻走到灶台前，没有去碰那块松动的砖，而是从背包最里层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简陋的玻璃药瓶。里面盛着半瓶他昨夜在煤油灯下耗尽最后一点材料熬制的、勉强成型的镇静药水。

西弗勒斯沉默地将药瓶放在艾琳手边冰冷的地面上，瓶底与石板接触发出轻微的“嗒”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艾琳的眼睫似乎颤动了一下，但没有睁开。

西弗勒斯不再停留，像一阵毫无重量的风，推开了厨房那扇吱呀作响的后门。

门外是灰蒙蒙的黎明，带着自由而冰冷的空气。

西弗勒斯没有回头，瘦削的身影融入薄雾，消失在小巷尽头。

厨房里，只剩下鼾声、药瓶冰冷的反光，以及艾琳在药物作用下无意识滑落的一滴眼泪，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苏格兰高地的风像裹着冰碴的刀子。

普林斯庄园的废墟矗立在荒芜的山坡上，残破的石墙在低垂的铅云下沉默，如同巨兽的骸骨。扭曲的铁门彻底锈死，缠绕着枯死的藤蔓。

西弗勒斯没有试图推开那无望的大门。他绕着巨大的、布满苔藓和裂缝的石砌围墙行走，手指拂过冰冷粗糙的石面，感受着其中可能残留的微弱魔法痕迹。

塞拉菲娜透明的身影紧随着西弗勒斯，灵魂的感知如同最精密的探针。

“这里…有东西在‘沉睡’，”塞拉菲娜的意念指向庄园后方一堵几乎被常春藤完全覆盖的断墙，“不是门…像是一个…‘回应点’。”

西弗勒斯拨开厚重的藤蔓，露出下面一块相对平整、色泽略深的古老石砖。上面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个浅浅的、几乎被岁月磨平的圆形凹痕。

西弗勒斯拿出那枚普林斯银戒，内侧的“P.R.”字母在晦暗的光线下几乎难以辨认。他深吸一口气，将戒指稳稳地按入凹痕。

一秒…两秒…死寂。

就在西弗勒斯眼神微黯时，塞拉菲娜低呼：“有反应！非常微弱…像心跳！”

西弗勒斯立刻抽出一柄银质小刀，毫不犹豫地在指尖划开一道细口。鲜红的血珠渗出，他用力挤压，让温热的血液滴落在戒指与石砖接触的边缘。

嗡——

一声极其低沉、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震颤。

那枚沉寂的戒指骤然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银芒，如同冰冷的蛇瞳睁开。血液仿佛被石砖吸吮进去，沿着看不见的纹路蔓延。紧接着，他面前的断墙内部，传出沉闷的、如同齿轮锈蚀后艰难转动的“咔…咔…咔”声。几块巨大的石砖缓缓向内凹陷、旋转，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黑暗幽深的洞口。

浓重的尘埃和岁月的气息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