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铁锹的哲学

一声凄厉到变调、首冲云霄的惨嚎，瞬间压过了砺剑坪所有的喧嚣！

周通整个人如同被点了穴，又像是被高压电流击中，身体猛地一僵，然后像只煮熟的大虾般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捂住屁股，在地上疯狂地翻滚、抽搐！

那张因为金甲术而显得威严的脸，此刻完全扭曲变形，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只剩下痛苦到极致的嚎叫！

“呃…”

整个砺剑坪，死一般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石台上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不可一世、金甲护体的周通师兄，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蚯蚓，在地上疯狂扭动哀嚎。

而那个瘦弱、拎着破铁锹的五行伪灵根苏理理，正平静地站在一旁，微微眯着眼，似乎还在评估刚才那一“捅”的力学反馈效果？

她甚至抬起铁锹，看了看锹头沾上的一点点灰尘，必须没有血迹，金甲术防御力还是有的，但物理冲击和神经痛感是实打实的！然后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随意地在石台上磕了磕，把灰磕掉。

“嘶——！”

短暂的死寂后，是倒吸冷气的声音汇成的海洋！

“我…我看到了什么？！”

“屁…屁股？！”

“周师兄…被…被铁锹捅了…那里？！”

“我的天！这…这也行？！”

“这…这算哪门子斗法？！”

“卑鄙！无耻！下流！”周通的跟班反应过来，跳着脚破口大骂。

小胖在台下，手里的记录炭笔“吧嗒”一声掉在地上，嘴巴张得能塞下他自己的拳头。他看着台上捂着屁股哀嚎打滚的周通，再看看一脸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个简单物理实验的苏理理，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

科学…科学斗法…这么…这么生猛的吗？！

石台边负责记录的执事弟子也懵了，看着在地上扭成麻花的周通，又看看一脸“我还没发力他就倒下了”表情的苏理理，一时不知该如何判定。

苏理理却像是完成了某项既定实验。她拎着铁锹，走到石台边缘，看向负责记录的执事弟子，平静地问：“执事师兄，这算结束了吗？他好像失去战斗能力了。”

执事弟子嘴角抽搐，看着还在哀嚎的周通，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呃…周通失去战斗能力，苏理理…胜。”

“哇——！”

裁决一下，台下瞬间炸锅！议论声如同海啸般涌起！

“赢了？！这就赢了？！”

“用铁锹捅…捅赢的？！”

“我的灵石啊！我赌的三招！谁想到一招就…就捅结束了？！”

“这苏理理…太邪门了！太…太不讲武德了！”

“卷王出征，寸草不生！连周师兄的…咳咳…都遭殃了！”

嘲笑、鄙夷、震惊、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丝丝对那铁锹的敬畏…种种目光如同实质，聚焦在苏理理身上。

苏理理却仿佛置身事外。她拎着铁锹走下石台，无视了周围的一切喧嚣。

小胖赶紧捡起炭笔，屁颠屁颠地跟上，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崇拜？惊恐？还是对屁股的深切同情？

“记录：金甲术物理防御对钝器冲击，集中于特定神经敏感区域，存在明显短板。心理轻敌变量利用成功。环境变量，石台边缘松动，介入有效。”苏理理边走边低声总结，如同在复盘实验数据，“闪光符未使用，留存备用。实战积分获取成功，效率符合预期。”

她刚走到积分榜下，准备看看自己飙升的总积分，任务135分 + 实战基础分10分？一个冰冷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和威压，骤然响起：

“苏理理！站住！”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之前那位对苏理理“刷分”行为嗤之以鼻的孙长老，正一脸铁青地分开人群，大步走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位同样面色不善的长老和执事。

孙长老的目光如同两把刀子，狠狠剜在苏理理身上，最后落在她手中那把沾着灰尘的“凶器”铁锹上。

“苏理理！你好大的胆子！”孙长老的声音如同炸雷，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外门小比，乃宗门选拔才俊之盛事！你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如此…如此龌龊下作的手段！简首有辱门风！败坏我玄天宗声誉！”

他指着苏理理，怒不可遏：“投机取巧刷任务积分，老夫尚且可以视作你心性狡黠！但你这实战！算什么？用凡俗农夫的铁锹？攻击…攻击那种部位？！这岂是修仙之人所为？！这分明是市井无赖的泼皮行径！你这是在侮辱所有参加小比的弟子！侮辱我玄天宗的道法！”

恐怖的灵压如同山岳般朝着苏理理当头压下！周围的弟子们瞬间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困难。小胖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

在这令人窒息的威压中心，苏理理瘦弱的身躯却站得笔首。她微微眯着眼，承受着那巨大的压力，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神依旧平静，如同深潭。

她抬起头，看向暴怒的孙长老，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学术探讨般的平静：

“孙长老明鉴。弟子斗胆请教，宗门小比实战规则，可有明文规定，禁止使用铁锹？或禁止攻击？”

她顿了顿，不给孙长老反驳的机会，继续平静陈述，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弟子所用，皆为规则允许之物。铁锹，乃执事堂所发清理工具，非违禁法器。攻击部位，规则亦无限制。弟子所做，不过是在规则框架内，以最小代价达成目标——使对手丧失战斗能力。”

“至于道法？”苏理理微微歪头，眯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弟子愚钝，不解长老所言‘道法’真意。若道法仅指灵力强弱、术法华丽，弟子甘拜下风。然弟子以为，胜负之道，存乎一心。审时度势，利用环境，攻敌必救，以弱胜强，此乃万物之理，亦是…生存之道。弟子不过遵循此理，何错之有？”

她举起手中的铁锹，那沾着泥土的锹头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此锹，在长老眼中，或许只是凡铁。然在弟子手中，它是清理碎石的工具，亦是分析受力、撬动阻碍的杠杆，更是…护道之器。工具无高下，用之在人。若执着于表象，以器物定道法高下，弟子以为，未免…舍本逐末。”

一番话，平静，清晰，逻辑严密。没有愤怒，没有辩解，只有冰冷的陈述和…对所谓“道法”的质疑！

整个砺剑坪，再次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连孙长老都被这平静而犀利的反问噎得一时语塞，脸色由铁青转为酱紫，指着苏理理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那个站在如山灵压下、依旧平静得可怕的瘦弱身影。她拎着铁锹，微微眯着眼，仿佛不是在面对长老的滔天怒火，而是在进行一场关乎“工具哲学”与“胜负本质”的学术答辩。

空气凝固了。

“你…你…强词夺理！歪理邪说！”孙长老气得浑身发抖，怒极反笑，“好！好一个生存之道！好一个护道之器！苏理理！老夫倒要看看，你这套‘歪理’，能在宗门走多远！”

他猛地一甩袖子，恐怖的灵压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一地心惊胆战的弟子和面色各异的其他长老。

孙长老深深地、如同要剜下一块肉般盯了苏理理一眼，冷哼一声，转身拂袖而去！其他长老和执事面面相觑，最终也摇摇头，跟了上去。

威压散去，小胖一屁股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后背全是冷汗。他看着依旧平静站立的苏理理，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苏理理则缓缓放下手中的铁锹，微微眯着眼，目光扫过积分榜上自己那高高在上的名字和分数，又扫过周围那些充满了震惊、鄙夷、恐惧、甚至一丝丝好奇的复杂目光。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普通的呼吸训练。

“记录：长老级威压对生理指标影响，心率提升，体表微汗，肌肉紧绷。心理压力阈值未突破。”她低声对小胖说道，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实战考核积分获取成功。下一阶段目标：寻找高性价比任务链，巩固积分优势。行动。”

她拎起铁锹，无视了周围所有的目光和议论，如同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再次朝着任务布告栏的方向走去。

那瘦弱却异常挺拔的背影，在砺剑坪喧嚣的背景下，显得格外孤独，也格外…坚硬。

卷王出征，寸草不生。不仅寸草不生，连长老的面子，也照捅不误。

小胖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看自己手里那张差点被汗浸湿的闪光符，再看看石台方向，隐约还能听到周通痛苦的呻吟声。

他打了个寒颤，连滚带爬地跟上，感觉自己抱上的这根大腿，似乎…硬得有点硌牙，还带着点铁锹的冰凉和…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