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数据清洁术

戊字房那间破屋，再次被“科学修仙”的狂热气息塞满。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来自藤蔓袋里的门牙、泥土味，两人身上带来的以及一种…胜利或者说，幸存后的亢奋。

小胖赵铁柱一进门就瘫在了他那张吱呀作响的破床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脸上却洋溢着傻笑，眼神时不时瞟向被苏理理放在墙角、沉甸甸的藤蔓袋。八百贡献点！这是他贫瘠的修仙生涯中从未拥有过的巨款！他甚至开始幻想用这笔钱换点正经丹药，或者…买件新道袍？他那条破裤子，今天可是彻底报废了。

苏理理却像个不知疲倦的永动机。她先是小心翼翼地将那包着兔王门牙、骨头碎片和神秘矿石碎片的布包，塞进了墙角一个她认为相对隐蔽的砖缝里，并用炭灰做了标记。然后，她将藤蔓袋里的门牙哗啦一声倒在一块相对干净些的破布上。

二十六颗大小不一、沾着干涸血渍和泥土的森白门牙，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其中两颗硕大如弯刀的兔王牙，更是散发着一种原始的凶悍气息。

“样本分类，初步处理。”苏理理的声音毫无波澜，像是在宣读实验流程。她拿起一把从伙房顺来的、用来刮鱼鳞的小刮刀，同样被她打磨过，开始一颗一颗地清理门牙上的血污、泥土和残留的软组织碎屑。动作精准、高效，如同流水线上的质检员。

小胖看着那堆价值不菲的门牙，再看看苏理理那副对待“实验材料”的严肃劲儿，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苏…苏道友，这些…明天真要去执事堂交十颗？”

“嗯。”苏理理头也不抬，用刮刀小心地刮掉一颗中品门牙根部的最后一点筋膜，“任务凭证，必须完成。剩余部分，是重要的原始资本。”

“原始资本？”小胖对这个词有点懵。

“启动资金，生产资料投入成本，以及…换取必要生存和发展资源的硬通货。”苏理理言简意赅，拿起清理干净的门牙，对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观察其透光性和纹理，同时在一张新的破布上飞快记录着观察结果：“样本：中品门牙003。清理后重量：略增，污垢清除。表面光洁度：提升。内部裂纹观察：无，至少肉眼没看到。材质均匀度：中等偏上。预估市场价值：七十贡献点或七成下品灵石。备注：可考虑进行表面抛光处理提升卖相。”

小胖听得云里雾里，但“七十贡献点”这几个字他是懂的。他看着苏理理手中那颗变得干净透亮的门牙，感觉它好像真的在发光！他立刻来了精神，挣扎着爬起来：“苏道友！我来帮你清理！我力气大！” 他觉得自己不能光躺着等分钱，得体现价值！

苏理理瞥了他一眼，没反对，只是指了指旁边一堆品相稍差的下品门牙：“处理这些。标准：清除所有附着物，避免损伤牙体结构。工具：刮刀，清水布。”

“好嘞！”小胖立刻抓起刮刀和一块破布，学着苏理理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刮起来。虽然动作笨拙，时不时把门牙刮得在布上打转，但胜在态度认真。

两人就在这破屋里，对着这堆血腥的“硬通货”，开始了精加工流水线作业。刮刀刮擦骨质的沙沙声，成了屋内的主旋律。苏理理专注地记录着每一颗中上品门牙的数据，脑海中己经开始构建一个简单的“门牙价值评估模型”。

当最后一颗门牙清理完毕，苏理理拿起那两颗最珍贵的兔王门牙。入手沉甸甸，冰凉坚硬，弯曲的弧度带着一种天然的凶戾美感。她仔细刮掉牙根深处最后一点顽固的血痂，露出里面致密、如同象牙般的纹理。

“样本：兔王上品门牙001/002。清理后重量：显著。表面光洁度：高。材质致密均匀，无明显瑕疵。预估市场价值：每颗一点五下品灵石或一百五十贡献点。备注：顶级下品炼器材料，或可作为小型符文载体基材，溢价空间存在。”

记录完毕，她看着眼前焕然一新、在破布上码放整齐、如同小型武器阵列般的二十六颗门牙，终于露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卷王”的满足感。原始积累，初步完成。

“好了，”她拍拍手，将记录布卷好收起来，“样本处理完成。明天任务凭证上交十颗下品。剩余十六颗，择机变现。”

小胖看着那堆“闪闪发光”的门牙，搓着手：“苏道友，咱们…什么时候去卖？去坊市吗？我听说内门那边有个小坊市，价格比执事堂收购高一点！”

“不急。”苏理理推了推眼镜，“变现渠道需要评估风险与收益比。当前首要任务，是解决另一个严重影响效率的障碍。”

“啊？还有啥障碍？”小胖一愣。

苏理理没说话，目光缓缓扫视着这间破败的戊字房。墙壁斑驳，蛛网暗结，地面是夯实的泥土，坑洼不平，角落里堆着杂物，空气中始终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尘土气。她自己身上，小胖身上，也还带着从后山滚回来的泥土草屑和…兔血干涸后的腥气。

她抬起手，指尖捻动，一丝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灵力流淌，试图施展最基础的【除尘诀】。这是每个刚入门的弟子都会被传授的、用于清洁自身和物品的小法术。

随着她生涩的指诀，一股微弱的气流在她指尖盘旋了一下，然后…噗地一声，如同放了个哑屁，消散了。别说清洁了，连她指尖沾的一点灰都没吹掉。

“效率低下，能量转化率不足，作用范围微乎其微。”苏理理面无表情地下了结论，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严重浪费灵力，不符合帕累托最优原则。日常清洁耗时过长，影响核心修炼及研究时间。”

小胖挠挠头：“这…除尘诀都这样啊，大家都这么用，多施展几次就好了嘛。”

“重复低效劳动，是对生命的极大浪费！”苏理理斩钉截铁，“必须优化！”

她立刻走到她那面“数据圣墙”前，拿起炭笔，在墙上开辟了一个全新的区域，标题：【除尘诀优化项目立项】。

“目标：提升除尘诀清洁效率至少300%，扩大有效作用范围至周身一米，降低灵力消耗50%。”她刷刷写下目标，字迹如同刀刻。

“理论基础：流体力学，伯努利原理？涡流效应？空气动力学，气流引导与扩散。”她在旁边列出学科名称。

“现状分析：传统除尘诀，灵力输出结构粗放无序，形成的气流混乱且动能不足，方向性差，能量逸散严重。手诀动作存在冗余关节运动，影响施法速度与精度。”她开始画示意图，一个扭曲的、代表无序气流的箭头，旁边标注着巨大的“X”。

小胖凑过来，看着墙上那些鬼画符般的箭头和公式，感觉脑袋又开始发晕。除尘诀？不就是甩甩手吹吹灰吗？这也能搞出这么大阵仗？

苏理理却己经进入了状态。她闭上眼睛，双手开始缓慢地、一板一眼地掐动除尘诀的标准指诀。动作僵硬，如同生锈的机械臂。同时，她集中全部精神，努力感知着体内那微弱灵力在经脉中的流向，以及如何通过特定的指诀节点转化为驱动气流的能量。

一次…气流微弱，只吹动了面前几粒浮尘。

两次…气流稍微强了一点点，但依旧杂乱，吹起的灰尘又落回原地。

三次…她尝试改变某个指关节弯曲的角度…

“噗！” 又是一次失败的气旋。

“记录：标准指诀节点灵力流向图，初步感知草图。” 她睁开眼，飞快在墙上画下几条扭曲的、代表灵力流动的线条。“能量节点A，拇指根部。输出不稳定，节点B，食指第二节。存在明显能量涡旋损耗，节点C，无名指尖。能量逸散率高达70%…”

她一边记录，一边皱眉沉思：“灵力输出结构…需要重塑！如同优化液压管道！减少湍流，增大层流区域，提升末端动能！”

她放下炭笔，再次尝试。这一次，她刻意改变了灵力在经脉中输出的“节奏”和“力度”，不再是均匀的灌输，而是尝试在某个节点，她认为的关键节点骤然加压！

“呼——！”

一股比之前强了不少的气流猛地从她指尖喷出！但方向完全失控，如同失控的水枪，不是吹向地面或自身，而是首冲对面墙壁！

“噗！” 一股烟尘猛地从墙上被吹起，糊了正凑近想看的小胖一脸！

“咳咳咳！呸！呸呸！” 小胖猝不及防，被呛得连连后退，满头满脸都是灰，狼狈不堪。

“方向控制模块缺失！” 苏理理完全无视了小胖的惨状，眼睛却亮了起来，“能量强度提升显著！证明加压策略有效！但方向矢量失控！需要引入导向结构！”

她立刻在墙上补充：“优化方向二：气流矢量控制。理论：空气动力学导流板原理？或利用灵力场形成约束力场？”

小胖抹着脸上的灰，看着苏理理那副“科学狂人”的模样，欲哭无泪。他感觉自己不是跟了个道友，是跟了个移动的、敌我不分的风洞实验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