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风暴中心

第六章：风暴中心

青藤中学的露天篮球场，下午的阳光带着最后的灼热，将水泥地面烤得发烫。一场高二高三的友谊赛正打到白热化，场边围满了学生，尖叫声、加油声几乎要掀翻屋顶。而风暴的中心，无疑是那个穿着红色7号球衣的身影——周烬。

他像一道红色的闪电，在球场上肆意穿梭。高大的身材赋予他天然的压迫感，惊人的弹跳力让他轻松在篮下摘板，而更令人侧目的是他凌厉迅猛的球风。一个假动作晃过防守队员，闪电般切入内线，面对补防的中锋，他毫不退缩，身体在空中拉出一个充满力量的弧度，硬生生撞开对手，手腕一抖，篮球划过一道刁钻的弧线，擦板入筐！

“哔——！” 裁判哨响，进球有效！加罚一球！

“啊啊啊——周烬！周烬！” 场边的女生们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激动得又蹦又跳，脸颊绯红。

周烬落地，抬手随意地抹了一把额角滚落的汗珠，湿透的黑发被他撩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深邃的眉眼。他微微侧头，对着场边疯狂尖叫的女生群方向，习惯性地一挑眉，嘴角勾起一个张扬不羁、带着点坏劲儿的笑容。这个笑容像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更狂热的欢呼。

他稳稳罚进加罚球。回防时，与跑过来的阿强击了下掌。阿强兴奋地嚷道：“烬哥！牛逼！这球太硬了！” 旁边的大飞和其他几个男生也围上来，脸上满是崇拜和与有荣焉。

“还行。” 周烬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眼神却锐利地扫视着对方的进攻阵型，仿佛刚才那个引爆全场的进球，不过是热身而己。

高三（一）班的教室，气氛截然不同。

讲台上，物理老师正激情西射地讲解着复杂的电磁感应。台下，周烬懒洋洋地靠在最后一排靠窗的椅子上。阳光透过玻璃，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没有睡觉，但也绝对没在听课。一本厚厚的、封面没有任何花哨文字的《特种作战战术研究》摊开在他面前，遮住了大半张课桌。他看得聚精会神，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转着一支笔，偶尔在书页空白处写下几个潦草的笔记。

前排，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林薇坐得笔首，像一株挺拔的雪松。她的目光紧随着老师的板书，手中的笔在笔记本上快速而工整地移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阳光同样洒在她身上，却只映照出一种沉静到近乎冷冽的专注。她与后排那个散发着慵懒和危险气息的旋涡，仿佛隔着无形的天堑。

“周烬！” 物理老师终于忍无可忍，敲了敲讲台，“你来说说，楞次定律判断感应电流方向的‘阻碍’二字，具体体现在哪些方面？”

全班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后排。

周烬慢悠悠地合上手里的书，动作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优雅。他抬起头，眼神里没有一丝被点名的慌乱，反而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烦。他站起身，身高带来的压迫感即使在最后一排也清晰可感。他没有看课本，也没有看黑板上的复杂图示，只是懒洋洋地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般的沙哑，却异常清晰：

“原磁通量增加，感应电流磁场方向与原磁场相反，阻碍增加；原磁通量减少，感应电流磁场方向与原磁场相同，阻碍减少。核心就是‘对着干’。”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老师，我理解的对吗？”

物理老师被他这过于“接地气”的总结噎了一下，看着他一脸“我说完了”的表情，只能无奈地摆摆手：“坐下吧，理解是理解了，上课还是要认真听讲！” 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头痛。

周烬耸耸肩，无所谓地坐下，重新拿起他那本《特种作战》，仿佛刚才只是发生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课间，周烬的座位周围自然而然地聚集起几个男生。阿强和大飞是常客，还有另外两三个身材壮实、带着点痞气的男生。他们围着周烬，或坐或站，嘻嘻哈哈，分享着零食，讨论着游戏或者刚才的球赛。

“烬哥，晚上新开那家烧烤摊，去试试？”

“烬哥，周末网吧五连坐？我请客！”

“烬哥，刚才那球太帅了！那小子脸都绿了！”

周烬靠在椅背上，长腿随意地伸着，听着他们七嘴八舌，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偶尔懒懒地应一声“嗯”、“再看”，或者丢过去一个嫌弃的眼神：“吵死了。” 奇怪的是，他态度看似随意甚至有些敷衍，但围着他的男生们却都服服帖帖，眼神里带着真心的信服。他身上有种无形的凝聚力，像一块磁石，吸引着这些同样带着点桀骜不驯的少年。

班主任李老师抱着教案走进教室，看到这一幕，眉头皱得更紧了。她走到周烬桌旁，语重心长：“周烬啊，老师知道你聪明，反应快，刚才回答物理问题就能看出来。你有天赋，真的不能这么荒废下去啊！高三了，时间不等人，高考是人生重要的分水岭…”

周烬抬起头，看着李老师担忧的脸。他脸上那点慵懒的笑意淡了些，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一闪而过的疲惫，又像是某种根深蒂固的叛逆和疏离。他掏了掏耳朵，动作带着点痞气，声音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调子，却清晰地传到周围几个屏息凝神的小弟耳中：

“李老师，您说得对。” 他顿了一下，目光投向窗外湛蓝的天空，又似乎穿透了天空，看向某个更遥远、更沉重的地方，“不过，人生嘛……又不是只有读书考大学这一条路能走通，对吧？” 他收回目光，看向李老师，嘴角又挂上那抹惯常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条条大路通罗马，我找我的小路走走看。”

李老师被他噎得一时语塞，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样子，只能重重叹了口气，摇着头走开了。

周烬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掠过前排。林薇正低头看着一本习题集，仿佛刚才他这边的对话和风波，不过是拂过她桌角的微风，连她一根发丝都未曾吹动。她的世界，似乎只有书本和题目，纯粹得不容任何杂质。

周烬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麻烦？也许吧。但巷口那个跑得比兔子还快的、眼神却锐利得像小兽的身影，却像一颗投入他平静（或者说无聊）湖面的石子，激起了他难得的好奇心。这个“冰山第一名”林薇，似乎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无趣。他收回目光，重新翻开那本厚厚的战术研究，嘴角的弧度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