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蚂蝗的阴影

带着个小萍芬走十几里的路，别说，还真的是累人，李素芬累的都不想说话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抢收早稻的任务在开社员大会的时候就分配好了，每家每户的劳动力都分工明确，有打稻的，割稻的，捆稻草的，晒稻谷的，小孩子们则跟在后面捡稻穗，要求做到颗粒归仓。

“妈，今年给我们家安排了什么任务？”李素芬昨晚回来吃了晚饭就睡觉了，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安排的，一早起来就问邱兰。

“你爸你哥都去打谷子了。”邱兰擦了擦沾着面粉的手，从门口取了两顶发黄的草帽说，“我去西坡那片割稻，你带着萍芬就跟在我后面捡稻穗。”邱兰顿了顿又说，“记着看好你妹妹，别像去年似的身上都划破了好几个口子。”

李萍芬刚好揉着眼睛从房间出来。

邱兰蹲下身，给李萍芬扣好衬衣的扣子：“记得跟着姐姐，不许乱跑，渴了就问姐姐要六月霜喝。”

李素芬嘟着嘴说，“我爸还真是，全家总动员了，萍芬这么小都得上工。”

邱兰看她一眼，说：“一年也就插秧，打稻的时候赚点工分，不得家家户户都总动员啊。”

“也是。”李素芬认命了。

“我先走了，你带着妹妹吃了早饭再下地。”邱兰拿着镰刀先出门了。

吃完早饭后，李素芬又往篮子里藏了两个杂粮饼和一大壶六月霜茶，带着李萍芬也出门了。

牵着李萍芬的小手，姐妹俩沿着田垄慢慢走着，这个时候己经有一小片稻田割好了，她在打谷场上看到了李国强和李春华，太阳还没完全出来呢，他们的脸上和身上己经全是汗水了。

打谷机“突突突”的响着，稻穗在铁齿上，一进一出的，谷粒就像雨点一样落下。

“爸、大哥。”姐妹俩跟李国强和李春华挥着手，打着招呼，然后往西坡方向走去。

“姐，这个要捡么？”李萍芬蹲在田里，举着一穗掉落的稻谷问。

“对，都要捡起来，我们萍芬真棒！”李素芬说着还给李萍芬额头上点了个大拇指。

不远处，邱兰和王婶一组，邱兰弯着腰，手中的镰刀一伸一缩，稻谷就整齐地倒下了，王婶则把倒下的稻谷绑成一捆。

太阳渐渐升高，田里的温度也在不断的上升，李素芬的衬衣己经被汗水湿透了大半。

“歇会吧。”李素芬拉着李萍芬坐到田埂的树荫下，从篮子里拿出一个杂粮饼撕了一半递给了李萍芬，递了六月霜给她。等李萍芬‘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后，李素芬才从她手里接过水壶自己喝。

“姐，我想去和小石头他们玩一会。”李萍芬看到西坡下有一群小朋友围着在玩，她也想去玩一会。

“好，姐陪你过去。”李素芬放下手里的水壶，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后，拉着李萍芬站了起来。

一群孩子，在泥里翻找了什么……

“有了。”王婶家的小儿子小石头忽然叫了起来，手里拽着一条扭动的泥鳅。泥鳅很滑腻，在小石头指间钻来钻去，尾巴还拍打着，发出‘啪啪’的声音。

“你们谁带簸箕了？”李素芬也来了兴趣，看向这些小萝卜头问。

“我家带了，我去拿。”小石头把手里的泥鳅丢进了木桶里，然后转身就跑。

小石头看着很壮实，但跑起来比泥鳅还快。

“来了，来了。”小石头边跑边喊。

李素芬接过簸箕，往泥水里轻轻地一插，然后让小石头他们把泥鳅往簸箕里面赶，她就静静的等泥鳅自己跑到簸箕里面来……

“哗啦啦”当拎起簸箕的时候水就从簸箕的缝隙里流出来了，五六条泥鳅就在簸箕里扭来扭去。

把簸箕中的泥鳅倒入木桶里后，李素芬便把簸箕递给了小石头他们玩，走上田埂的时候，一只蚂蟥吸附在她的小腿上吸血，脑袋里‘轰’的一声，李素芬感觉自己头皮都麻了，连忙伸手去拍打，蚂蟥还是紧紧吸着不放。

“素芬姐，你先别动。”小石头丢下簸箕，折了一片稻叶，小心翼翼地将蚂蟥刮了下来，幸好蚂蟥吸附的时间不长，只伤了一点皮。

“我们经常被蚂蟥咬，素芬姐，别怕，用稻叶一刮就能刮下来。”几个小伙子安慰道。

“谢谢你们，你们玩的时候也要注意别被蚂蟥咬了。”李素芬勉强地笑笑，并提醒着小朋友们，然后牵着李萍芬的手站在一旁。

看到姐姐的脸色有些发白了，李萍芬也不敢去玩了。就连后来捡稻穗的时候也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有蚂蟥咬上来......

“收工了，收工了。”记分员王美丽的声音从田埂上传来。

“饿死了，赶紧回家煮饭吃......”

中午的太阳毒的让人发晕，李素芬现在只想吃点汤汤水水的食物，“妈，咱们中午吃面条吧。”

“好。”邱兰爽快的答应着，现在有了辣椒酱的收入，他们家的生活算是改善了很多，吃个面条完全不是问题。

邱兰一进家门就首奔厨房，利落地和面、擀面，案板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李素芬则趁着邱兰擀面条的时间，生火烧水,当铁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时，下面条，又炒了一大盘番茄炒鸡蛋做浇头。

当李国强和李春华收拾好东西回家时，饭桌上己经摆好了碗筷，看着人都到齐了，邱兰喊大家可以吃饭了。

一人一碗面，上面盖着番茄炒蛋，再舀一勺自己家的辣酱，鲜的你掉舌头。一大碗面条吃完，李素芬感觉自己活过来了，连蚂蟥带来的害怕都一扫而空，预防下午上工的时候再遇到蚂蟥，李素芬决定要带些盐在身上，遇到蚂蟥了，就赶紧撒盐，还得穿高筒的雨鞋。

李素芬害怕蚂蟥，其实是有原因的，小时候外婆给她讲过一个关于蚂蟥的故事，一个农妇上山砍柴，有一只蚂蟥爬进帽子里了妇人没发现，农妇带上帽子后，蚂蟥就钻入了妇人的身体......

两世为人了，李素芬对蚂蟥的恐惧早就深入骨髓，虽然大部分的蚂蟥是体外寄生的，但是有种叫‘鼻蛭’的鬼东西，能在人喝水的时候钻进鼻腔，寄生在喉咙里吸血。

“啊，不能想，不能想......”李素芬用力的甩了甩头，一想到蚂蟥就全身汗毛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