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是我的王妃

盛夏的蝉鸣在清泉寺外的槐树上撕扯，姬念薇望着朱红山门上方斑驳的匾额，指尖无意识着袖中短刃。萧御乾的玄色披风扫过她手背，带着冷兵器特有的寒意：“我让暗卫守住了所有偏门，若是有变...”他忽然顿住，伸手将她耳畔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这个本该温柔的动作却因为他腰间紧绷的剑柄而染上肃杀。

踏入寺院的刹那，檀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姬念薇瞳孔骤缩——平日里香火鼎盛的大雄宝殿，此刻竟空无一人，蒲团上散落着几截断香，烛火在无风的殿内诡异地摇晃。萧御乾猛地将她护在身后，靴底碾碎青砖缝隙里凝固的血珠：“是五步倒的毒，至少二十人遇害。”

话音未落，十八尊罗汉像后突然涌出黑衣死士，刀刃在佛前长明灯下泛着幽蓝。为首之人蒙着青面獠牙的鬼面，声线却带着熟悉的阴柔：“王妃殿下，别来无恙？”姬念薇浑身血液凝固——这声音，分明是大启后宫失踪多年的淑妃娘娘！

萧御乾挥剑劈开两枚淬毒暗器，剑气卷着佛前供果砸向鬼面人。姬念薇趁机后退，却听见头顶传来瓦片碎裂声。三支透骨钉擦着她的发簪飞过，钉入身后的观音像，溅起的金漆碎屑落在她颤抖的手背上。记忆突然翻涌，三年前秋猎那场“意外”的流箭，破空声竟与此刻如出一辙。

“小心！”萧御乾的怒吼混着利剑出鞘的清鸣。姬念薇转身时，正看见他的玄甲被鬼面人的软剑划开，殷红血迹顺着肩胛滴落。她突然想起昨夜他肋下未愈的箭伤，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鬼面人发出刺耳的笑：“萧王爷果然情深，连当年替人挡箭的旧伤都顾不得了？”

这句话如惊雷劈在姬念薇心头。她猛地想起，淑妃娘娘曾是徐浩澜的远房姑姑，当年被送进大启皇宫，正是为了刺探军情...难道从一开始，那场让她错认救命恩人的“意外”，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

萧御乾的长剑突然脱手飞出，钉入梁柱发出嗡鸣。鬼面人趁机甩出锁链缠住他脖颈，森冷的声音在佛殿回荡：“王妃若不想王爷血溅佛前，就乖乖随我去见徐将军。他被困在雁门关，可就等着见你最后一面呢！”

姬念薇的短刃己经抵住自己咽喉，却在看见萧御乾充血的双眼时顿住。他脖颈青筋暴起，却还在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佛殿角落的烛火突然熄灭，黑暗中传来暗卫交手的闷哼。她咬牙掷出短刃，却被鬼面人轻松避开，锁链反而缠上她手腕，将她拽向殿外。

“放开她！”萧御乾突然暴喝，脖颈被锁链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他猛地发力挣断锁链，袖中暗藏的银针暴雨般射向鬼面人。姬念薇趁机滚向供桌，摸到一尊青铜香炉。记忆中幼年皇宫的火烛摇曳，母亲教她用香炉砸向刺客的场景与此刻重叠。

香炉带着风声砸向鬼面人的后脑，却在即将命中时被对方侧身躲过。鬼面人反手挥出锁链，姬念薇闭眼等死的瞬间，却听见金属碰撞的巨响。她睁眼时，萧御乾己经用血肉之躯挡在她面前，锁链深深嵌入他的左肩，溅起的血珠染红了他胸前的并蒂莲纹。

“为什么...”姬念薇的声音被哭腔撕碎。萧御乾却低头冲她笑，染血的手指擦去她脸颊的泪痕：“我说过，要带你看遍萧国山水。”他突然反手抓住锁链，借着对方的力道欺身上前，藏在袖中的匕首狠狠刺入鬼面人的腹部。

鬼面轰然碎裂，露出淑妃苍白扭曲的脸。她瘫倒在地，嘴角溢出黑血，却还在狂笑：“你们以为能改变什么？雁门关的粮草早被截断，徐浩澜...咳...必死无疑！”萧御乾的匕首再次刺入她心口，声音冷得像冰：“我萧国的暗卫，早己带着粮草抄小路过去了。”

淑妃瞪大双眼，不甘地咽了气。佛殿外传来官兵的呼喝声，显然是萧御乾的援军赶到。姬念薇望着满地狼藉，突然注意到淑妃手中紧攥的半枚玉佩——那上面的龙纹，与徐浩澜常年佩戴的玉佩如出一辙。

“念薇。”萧御乾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姬念薇转身时，正看见他单膝跪地，鲜血顺着玄甲缝隙蜿蜒而下，在青砖上汇成小溪。她冲过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泪水滴落在他染血的衣襟：“你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萧御乾抬起染血的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却无力地垂落。他气若游丝：“因为...你是我的王妃。”说完，便重重栽倒在她怀中。姬念薇抱着他逐渐冰冷的身躯，终于明白，有些爱早己在阴谋与误解中生根发芽，只是她发现得太晚。

佛铃突然无风自动，清越的声响穿透血腥气，仿佛在为这场杀戮超度。姬念薇望着怀中昏迷的萧御乾，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坚定。雁门关的战火未熄，朝堂的暗流依旧汹涌，但这一次，她不会再让误解与阴谋蒙蔽双眼。她轻轻吻上他染血的额头，在他耳畔低语：“等你醒来，我们一起去雁门关。”

寺院外的蝉鸣依旧聒噪，却掩盖不住殿内急促的脚步声。御医们冲进佛殿时，看见的是满身浴血的王妃抱着昏迷的王爷，她的眼神中既有决绝，又有从未有过的温柔。而在他们身后，晨光穿透殿内的硝烟，为这场惊心动魄的刺杀画上句点，也为一段新的故事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