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战乱起

燕国王后当政。

邻国齐却起战乱。

紫禁城的红墙，像一道凝固的血痕，将苏凝的前尘往事彻底隔断。

她如今是承乾宫的才人苏凝，位份低微，却因一次偶然在御花园拾得皇帝遗失的玉佩，被破例留在了宫中。这“偶然”，自然是她精心策划的第一步。齐国的皇帝萧渊，多疑如狐，唯有让他觉得你“无害”且“有用”，才能靠近权力的中心。

“才人，丽嫔娘娘差人来，说您前日在御书房外‘冲撞’了她的轿辇，让您过去一趟，怕是……”侍女晚晴小心翼翼地禀报，语气里带着担忧。

苏凝正在临摹一幅《寒江独钓图》，笔尖微顿，墨点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黑影，如同她此刻心中划过的冷意。丽嫔是二皇子萧焕的母妃，显然，这是二皇子党给她的“下马威”。

“知道了。”她放下笔，声音平静无波，“晚晴，替我梳妆。不必华贵，素净些就好。”

前往丽嫔宫中的路上，苏凝脑海中飞速盘算。丽嫔骄横，二皇子阴鸷，这次去必定是刁难。她不能硬扛，也不能示弱。她的目标是太子萧煜，此刻必须先在夹缝中求生存。

刚进丽嫔的景仁宫，就听到一声尖利的斥责：“苏凝！你一个小小的才人，也敢在本宫面前摆架子？让你等这么久，是把本宫的话当耳旁风吗？”

丽嫔斜倚在软榻上，珠翠满头，妆容艳丽，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针。周围的宫女太监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苏凝不慌不忙地福身行礼，声音清浅：“嫔妾参见丽嫔娘娘，娘娘金安。昨日御书房外，嫔妾是为避让陛下的仪仗，不慎让娘娘的轿辇受惊，心中惶恐不己，今日特来向娘娘请罪。”

她将“避让陛下”西个字咬得稍重，既解释了“冲撞”的缘由，又抬出了皇帝这块挡箭牌。

丽嫔脸色一沉，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应对。她冷笑一声：“哦？是吗？可哀家听说，你是故意挡在路中间，想借机接近陛下吧？哼，一个没家世没背景的女人，也想往上爬？”

“娘娘说笑了。”苏凝抬起头，目光清澈，不带一丝怯意，“嫔妾出身低微，能侍奉陛下己是天大的福分，岂敢有非分之想？倒是前日在御花园，嫔妾拾得陛下的玉佩，陛下还夸嫔妾‘心细’呢。”

她再次提起玉佩之事，暗示自己与皇帝的“缘分”，也隐晦提醒丽嫔：我是陛下留意过的人，轻易动不得。

丽嫔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才人如此伶牙俐齿。正想发作，门外忽然传来太监的通报：“太子殿下驾到——”

苏凝心中一动，抬眼望去，只见太子萧煜身着月白锦袍，面容温雅，正含笑走了进来。他的目光淡淡扫过苏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随即转向丽嫔：“母妃，儿臣听闻母妃身子不适，特来探望。”

丽嫔见到太子，立刻换上一副温和的表情：“煜儿来了，快坐下。哀家没事，只是……”她意有所指地看了苏凝一眼。

萧煜却仿佛没看见，笑着说：“儿臣刚才在御书房，听父皇说起苏才人拾玉之事，还夸才人‘品性端方’呢。母妃若是无事，不如便让苏才人先回去吧，免得耽误了她侍奉陛下。”

他的话语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丽嫔纵使心中不满，也不好在太子面前发作，只能悻悻地挥挥手：“罢了罢了，你走吧。”

苏凝再次福身，转身离去时，眼角余光瞥见太子萧煜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她知道，自己这一步，算是走对了。但同时，她也感受到背后那道如影随形的目光——是丽嫔的怨恨，还是……来自暗处的“蝉”的监视？

宫墙深深，她如同一只被投入蛛网的雀鸟，每一步都需谨小慎微。而那枚藏在袖中的、来自“影阁”的密信，正隔着衣料，冰冷地贴着她的肌肤，提醒着她此行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