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试管会检查

姜晓兰的手顿了一下，心头警铃大作。这种打扮的人很可能是工厂领导或者单位干部，要是他较真起来...

"小同志，你这饼怎么卖？"出乎意料，大汉的语气很和善。

"鸡、鸡蛋的两毛，肉的三毛。"姜晓兰结结巴巴地回答。

"各来五个！"大汉大手一挥，"我是县农机厂的车间主任赵大勇，工人们都说这儿新出了个好吃的，我特地来看看。"

姜晓兰松了口气，麻利地做起饼来。赵大勇就站在旁边等着，一边跟排队的人聊天。

"小同志，你这手艺哪儿学的？"他接过热乎乎的饼，咬了一大口，眼睛顿时亮了，"唔！好吃！比国营饭店的馅饼强多了！"

"家传的..."姜晓兰不好意思地笑笑，手上动作不停。

赵大勇三两口吃完一个，意犹未尽地咂咂嘴："你这要是能在我们厂门口卖，保准生意更好！厂里二百多号工人，中午就愁没地方吃饭。"

姜晓兰心头一动："厂里让摆摊吗？"

"嗐，现在政策松动了，厂领导睁只眼闭只眼。"赵大勇压低声音，"不过得给后勤科的王科长送点'意思'..."

他做了个捻钱的手势。姜晓兰会意地点点头，记下了这个信息。如果能固定在工厂区摆摊，确实比在黑市提心吊胆强多了。

赵大勇临走时又买了十个饼，说是带给厂里同事尝尝。这一下就卖出去近西块钱，姜晓兰心里乐开了花。

中午时分，材料己经用掉大半。姜晓兰正打算休息一会儿，突然注意到人群外围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是昨天那个摔倒的老太太，手里还牵着个面黄肌瘦的小媳妇，怀里抱着个婴儿。

"姑娘..."老太太怯生生地喊她。

姜晓兰立刻明白了，招手让她们过来："大嫂，吃饼吗？"

小媳妇低着头不说话，老太太搓着手："那个...昨天谢谢你的钱...我们..."

"来，趁热吃。"姜晓兰塞给她两个肉饼，又盛了碗自己带的热水，"孩子多大了？"

"三个月..."小媳妇终于开口，声音细如蚊蚋，"他爸被市管会抓走了，家里揭不开锅..."

姜晓兰鼻子一酸。在现代社会，她很难想象有人会为了一顿饭发愁。看着小媳妇狼吞虎咽的样子，她又包了五个饼塞过去："带回去吃吧。"

"这怎么行..."老太太连连摆手。

"拿着吧，我这儿还有呢。"姜晓兰硬塞给她，想了想又问，"大嫂，你知道哪儿能买到新鲜蔬菜吗？不要票的那种。"

老太太眼睛一亮："我家自留地种了韭菜和小白菜，姑娘你要的话..."

"太好了！"姜晓兰高兴地说，"明天您带些来，我按市价买。"

老太太千恩万谢地走了。姜晓兰继续招呼其他顾客，心里盘算着有了新鲜蔬菜，就可以做更多品种了。韭菜盒子、菜团子、糊塌子...这些北方传统小吃在这个年代应该很有市场。

正当生意红火时，一阵骚动从巷口传来。姜晓兰抬头一看，顿时魂飞魄散——三个戴红袖标的人正挨个检查摊位，为首的正是昨天那个凶神恶煞的刘队长！

"都别动！市管会检查！"

小贩们顿时乱作一团。姜晓兰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但己经来不及了。刘胖子一眼就盯上了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脚踢翻了煤炉。

"又是你！昨天让你跑了，今天看你还往哪儿跑！"

燃烧的煤块滚落在地，引燃了旁边的废纸。姜晓兰想去扑救，却被刘胖子一把揪住衣领："无证经营，扰乱市场秩序！东西全部没收！"

"同志，我这就走，求您..."姜晓兰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这套家伙什儿花了她将近十块钱，要是被没收，这几天的辛苦就全白费了。

"晚了！"刘胖子冷笑，"跟我去市管会走一趟！还要通知你们公社领导！"

围观的人群鸦雀无声，没人敢上前说情。姜晓兰脸色煞白，她知道一旦通知公社，自己知青的身份就暴露了，轻则扣工分，重则挨批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和刘胖子之间。

"刘队长，这是我表妹，刚从乡下来不懂规矩，给个面子。"

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姜晓兰抬头，看见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男子，寸头，浓眉大眼，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军绿色上衣，浑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眉上的一道疤，给他刚毅的面容平添几分凶悍。

"哟，程卫东啊..."刘胖子的表情变了变，手上的力道松了些，"这丫头是你表妹？"

"远房表妹，家里穷，出来挣点辛苦钱。"叫程卫东的男子递上一支烟，顺手塞了什么东西到刘胖子口袋里，"给个面子，下不为例。"

刘胖子摸了摸口袋，脸色缓和下来："行吧，看在你面子上。不过..."他转向姜晓兰，恶狠狠地说，"再让我抓到，可没这么好说话了！"

"是是是，谢谢刘队长。"程卫东陪着笑，等市管会的人走远，才转身帮姜晓兰收拾残局。

煤炉己经摔坏了，没法再用。程卫东捡起变形了的平底锅看了看："还能修，我认识个铁匠。"

"同志，太谢谢你了..."姜晓兰声音还在发抖，"那些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凶..."

"市管会的，专门抓投机倒把。"程卫东把散落的东西归拢到一起，"你是新来的？以前没见过。"

姜晓兰简单介绍了自己的情况，隐去了穿越和知青的部分，只说自己是附近村子的，想出来挣点钱。

程卫东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块布，帮她把东西包好："你这样摆摊太危险了。刘胖子专吃拿卡要，昨天刚抓了几个人，罚得倾家荡产。"

姜晓兰咬着嘴唇不说话。程卫东看了看她，突然问："你住哪儿？"

"啊？我...我住亲戚家。"姜晓兰胡乱编了个谎。

"运输队食堂后面有块空地，平时没人用。"程卫东沉吟道，"你要愿意，可以在那儿卖，我帮你打点关系，比在黑市安全。"

姜晓兰眼睛一亮："真的？那太好了！"随即又警惕起来，"可是...你为什么帮我？"

程卫东笑了，那道疤跟着动了动："我喜欢吃，也喜欢看有本事的人过上好日子。"他伸出三根手指，"三七分成，你七我三，怎么样？"

阳光透过巷子两侧的屋檐，在他脸上投下交错的光影。姜晓兰望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