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旱灾！活命水引发械斗（续）

空气凝固得如同烧窑前最致密的陶坯。阳光毒辣，刺得人眼睛发花，汗水沿着额角、鬓角滚落，砸在干裂的土地上，瞬间就被吸食殆尽，只留下一个深色的印记。水洼里浑浊的水面，倒映着两张同样被绝望和戾气扭曲的脸——王铁匠的愤怒，李老西的凶悍。

锄头、镰刀、柴刀、削尖的木棍，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令人心悸的寒光。每一次粗重的喘息，每一次肌肉因紧张而发出的细微颤抖，都在将这紧绷的弦推向断裂的边缘。只需要一个火星，一场为了争夺这浑浊泥水而爆发的血腥杀戮就将无法避免。

「冲突临界点倒计时：预估3分17秒…」

「用户介入成功率模型推演：首接武力介入（0%），语言介入（基于当前双方情绪状态及用户威信度，成功率12.8%），异常行为介入（成功率波动范围较大，约15%-45%）…」

「警告：能量储备24.7%，高精度推演及环境建模消耗加剧…」

吉元冰冷的声音在林默脑中响起，如同催命的丧钟。12.8%？那几乎等于没有！异常行为介入？什么是异常行为？他还能做什么？再砸一块肥皂？这里可没有苍蝇，也造不出“掌心雷”的效果！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默的目光死死盯住了那片浑浊的、散发着微弱腥气的水洼。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几乎被恐慌塞满的大脑！

“住手！！！”

林默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嘶哑却异常高亢的怒吼！这声音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打破了死寂，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强行拉到了他身上！

王家坳的人下意识地一滞，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和本能的敬畏。李家沟的人则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惊得一愣，刀疤脸李老西凶戾的眼神也扫了过来，带着被打断的恼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这个站在王家坳人堆里、穿着破烂但气质有些不同的年轻人，想干什么？

林默没有理会那些或疑惑或凶狠的目光。他猛地排开身前几个王家坳的汉子，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一个箭步冲到水洼边缘！他没有去取水，也没有试图阻挡任何人，而是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动作——

他俯下身，双手猛地插入那浑浊的泥水之中！

“仙师？！”

“林先生？！”

王铁匠和陈老伯失声惊呼。

林默充耳不闻。他双手在泥水里用力地搅动！浑浊的泥浆被他搅得翻滚起来，水底的腐叶、淤泥、虫尸全都翻涌到水面，散发出更加浓烈刺鼻的恶臭！他一边搅动，一边将沾满黑泥的手掌从水里抽出，高高举起，让那散发着恶臭的、滴着泥汤的手掌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你们抢？！抢什么？！” 林默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他指着自己污秽不堪的手掌，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扫过李家沟众人，又扫过王家坳的汉子，“抢这毒水？！抢这要命的水？！”

他猛地指向水洼深处，那被他搅动后更加浑浊不堪的水面：“看看！都睁大眼睛看看！这水是什么颜色？！黑的！臭的！这里面有什么？！死虫子！烂叶子！还有不知道什么野兽拉屎撒尿的污秽！你们喝？！你们敢喝？！喝了会怎么样？！”

他转向李家沟那边一个离水洼最近、嘴唇干裂出血的年轻后生，厉声喝问：“你！想不想活命？！喝了这水，你是想立刻拉肚子拉到脱肛而死？！还是想染上霍乱、瘟疫，浑身溃烂流脓，活活烂死？！然后传染给你爹娘、你婆娘、你娃？！让整个李家沟都变成一片死地？！”

那年轻后生被他凌厉的目光和骇人的描述吓得脸色惨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看着那浑浊恶臭的水洼，眼中充满了恐惧。

林默又猛地转向王家坳这边一个同样渴得眼睛发红的老汉：“还有你！大叔！你这么大年纪，经得起折腾吗？！这水喝下去，就是催命符！比刀子还快！你是想渴死？还是想被这毒水活活折磨死？！”

那老汉看着林默手上滴落的黑泥汤，再想想喝下去可能的后果，脸上也露出了强烈的恐惧和后怕。

“毒水？”

“喝了…会染瘟疫？”

“会…会烂死？”

恐慌如同瘟疫，瞬间在两个村的人群中蔓延开来！刚才还为了这点水红了眼、恨不得拼个你死我活的村民们，此刻看着那被搅得如同墨汁般浑浊、散发着恶臭的水洼，眼中只剩下恐惧和嫌恶！那点浑浊的液体，此刻在他们眼中，不再是救命的甘泉，而是索命的毒药！

刀疤脸李老西脸上的凶悍也僵住了，他看着那浑浊的水，又看看林默高举着的、滴着黑泥的手，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眼神闪烁不定。他是凶悍，但他不是傻子！这水…确实太脏了！喝了真会死人！而且会死得很惨！

“你…你胡说！”李老西色厉内荏地吼道，但气势明显弱了下去，“山泉水…怎么会是毒水？！”

“山泉水？”林默冷笑一声，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水洼周围有什么？！全是枯死的烂草烂叶！上面是什么？！是光秃秃的石头！太阳晒一天，这水就是温热的臭汤！里面滋生的毒虫病菌，比粪坑里的蛆还多！你告诉我这是山泉水？！你喝一口试试？！你敢吗？！”

李老西被他噎得说不出话，脸涨成了猪肝色。他身后的李家沟众人也面面相觑，握着武器的手都松了几分，看着水洼的眼神充满了犹豫和恐惧。

王铁匠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高声附和：“林先生说得对！这水不能喝！喝了就是找死！大家伙儿都冷静！冷静啊！”

王家坳的村民们也纷纷醒悟，七嘴八舌地喊起来：

“不能喝！不能喝啊！”

“李家沟的兄弟，你们也想想清楚！为了这点毒水拼命，值不值？！”

剑拔弩张的气氛，被林默这搅动泥水、以毒攻毒的一招，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短视的争夺，对死亡的恐惧战胜了眼前的干渴。双方紧绷的肌肉都松弛下来，手中的农具也缓缓垂落，虽然彼此间的戒备和敌意仍未完全消除，但那股一触即发的血腥戾气，却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消散了。

「冲突警报解除。当前状态：高度戒备僵持。」

「用户行为介入成功率评估修正：…效果显著。非常规策略有效性验证。」吉元的声音似乎也稳定了一些。

林默心中巨石落地，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他强撑着，走到两拨人中间的空地上，声音放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水，是活命的东西。但眼前这点毒水，是催命符！抢它，就是抢着去死！”

他目光扫过双方一张张疲惫、焦渴、惊魂未定的脸：“我们在这里打死打活，就算赢了，抢到这点水，够谁喝？够喝几天？喝下去，又有几个人能活？！”

他的话像冰冷的锥子，扎在每个人心上。残酷的现实让所有人都沉默了。这点水，对于两个村子来说，确实是杯水车薪，而且极可能是致命的水。

“那…那怎么办？”李家沟那边有人绝望地喊道，“没水…不也是等死吗？！”

“是啊！仙师！林先生！您…您有办法吗？”王家坳的人也纷纷看向林默，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希冀。刚才他那番话，再次证明了这位“仙师”的不凡。

林默深吸一口气，指向水洼后方那片陡峭的、长着稀疏耐旱灌木的岩壁：“办法，不在水里，在水源上头！”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那片岩壁上。

“吉元，最大功率扫描岩壁结构和水脉走向！能量消耗不管了！”林默在心中急吼。

「指令确认…启动深层地质扫描及渗透分析…能量消耗激增…」

「扫描中…目标岩壁…结构分析：石灰岩层，存在多孔溶蚀构造…」

「水脉追踪…微弱渗水点…汇聚路径…指向…岩壁中段偏左…约十五米高度…」

「该点后方…存在较大空腔！空腔内部…检测到稳定水流声及较高湿度！水源！地下暗河分支！」

找到了！

林默精神大振！他指着岩壁中段那个不起眼的、长着几丛干枯藤蔓的位置，声音斩钉截铁：“水源在那里！岩壁后面！有一条地下河！”

“地下河？！”

“岩壁后面有水？！”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所有人都伸长脖子看向那片岩壁，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不错！”林默斩钉截铁，“但水在石壁后面！靠我们用手，靠木桶，根本取不到多少！也救不了两个村子！”

他猛地转身，目光灼灼地看向王铁匠，又扫过李家沟人群中几个看起来像是木匠、石匠模样的人：“想活命，只有一个办法！”

他捡起地上的一根枯枝，在干裂的地面上飞快地画了起来。线条简洁，勾勒出一个巨大的轮状结构，轮缘上绑着一个个竹筒或木斗，轮轴连接着复杂的木质齿轮和连杆，下方则是一个引水槽。

“水车！”林默用树枝重重地点在图纸中央，“造一架大水车！架在岩壁上方！利用水流冲击轮叶的力量，让水车转动起来，把下面的水，源源不断地提上来！灌进引水槽！再通过挖好的沟渠，分到两个村子！”

他抬起头，目光如同火炬，扫过目瞪口呆的众人：“只有造出水车，把岩壁后面的活水引出来，大家才有活路！靠抢这点毒水，所有人都是死路一条！”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王家坳有最好的铁匠！李家沟有木匠和石匠！现在，不是我们两个村子你死我活的时候！是大家一起拼命，造出水车，活下去的时候！谁愿意等死？谁愿意看着自己的爹娘、婆娘、娃活活渴死？！想活命的，就放下家伙！一起干！”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烈日灼烧空气的嘶嘶声，和众人粗重的喘息。

王铁匠第一个扔掉了手里的锄头，赤红着眼睛吼道：“干！林先生！俺跟你干！俺这条命是你救的！造水车！”

“干！王家坳的爷们儿，都听林先生的！”陈老伯也嘶哑着嗓子喊道。

李家沟那边，刀疤脸李老西脸上的凶悍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挣扎和求生的渴望。他看着林默画在地上的水车草图，再看看那片仿佛蕴藏着生机的岩壁，最后狠狠一跺脚，把柴刀往地上一扔：“妈的！干了！李家沟的！抄家伙！不是砍人！是砍树！凿石头！造水车！谁他妈敢偷懒，老子先劈了他！”

“干！”

“造水车！引活水！”

“一起干！活下去！”

震天的吼声，第一次不是为了厮杀，而是为了共同的生存希望，在山坳中轰然响起！两个村子，为了活命，在这干涸绝望的土地上，被迫结成了最原始、也最牢固的同盟。

林默看着终于放下武器、开始互相吆喝着商量分工的村民们，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他摸了摸腰间玉佩，那里，能量储备的数字，己经悄然滑落至**22.1%**。

更大的挑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