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黑暗之心

黎明前的微光中，林宇背着昏迷的陈雪，拉着王小芸在密林中穿行。身后两公里处，"新纪元"要塞的警报声仍隐约可闻。他们己经连续奔逃了六个小时，陈雪的体重轻得可怕——改造实验消耗了她几乎所有的脂肪和肌肉，只剩下皮肤包裹着骨骼，以及那些发光的晶脉。

"停...停一下..."王小芸气喘吁吁地抓住树干，她的嘴唇因脱水而干裂，"我...走不动了..."

林宇也到了极限。左肩的伤口在陈雪重量压迫下不断渗出鲜血，将两人的衣服黏在一起。他小心地将陈雪放在一片蕨类植物上，检查她的生命体征。女孩的呼吸微弱但平稳，晶体化的左臂偶尔会不受控制地抽搐，释放出细小能量火花。

"她需要治疗。"林宇嘶哑地说，从背包里取出最后一瓶稀释晶液，"帮我把这个喂给她。"

王小芸接过瓶子，却突然僵住。她的眼睛泛起熟悉的蓝光——这是感知能力被触发的征兆。

"有人来了。"她压低声音，"三个...不，西个...从西边..."

林宇立即熄灭手电筒，将陈雪转移到灌木丛深处。他示意王小芸躲好，自己则握紧能量发射器，潜伏在一棵倾倒的巨树后方。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枝叶摩擦的沙沙声。林宇屏住呼吸，看到三个黑影谨慎地接近他们刚才停留的地方。月光下，那些人的轮廓清晰可辨——"新纪元"的黑色制服，但奇怪的是没有携带武器。

"林博士？"领头的黑影突然低声呼唤，"我们是M-107的同伴。"

林宇的手指仍扣在扳机上："证明自己。"

那人掀起左袖，露出手腕内侧的一个发蓝光的符号——与M-107临别时刻在他们手上画的完全一致。

"她牺牲自己引开了追兵。"那人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机械化的顿挫，"我们只有三分钟安全时间。跟我来，附近有个安全屋。"

林宇犹豫了。这可能是陷阱，但陈雪的状况确实需要立即处理。他看向王小芸，女孩轻轻点头——她能感觉到这些人没有恶意。

"带路。"林宇最终决定，重新背起陈雪。

他们跟随三个神秘人穿过密林，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入口。洞内空间不大，但有基本的生活物资和医疗设备。最令人惊讶的是墙上挂着的数十张照片——都是被改造的"新纪元"成员，每张照片上都用红笔画了个叉。

"反抗军？"林宇一边让王小芸帮陈雪注射稀释晶液，一边问道。

领头的改造体——自称X-9——摇了摇头："逃亡者。马库斯称我们为'缺陷品'。"他掀起上衣，露出腰部与机械部件连接处的溃烂伤口，"第三代改造体存活率不足20%，我们是被淘汰的失败实验品。"

林宇仔细观察那些伤口——不是普通的感染，而是有机组织与机械部件间的排斥反应。这验证了他的猜想：马库斯的强制进化技术存在致命缺陷。

"陈雪...她会变成那样吗？"王小芸颤抖着问，手指轻抚过陈雪晶体化的手臂。

X-9没有立即回答。他和其他两个改造体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拿出一个便携扫描仪，对着陈雪全身检查。

"M-209是特殊型号。"扫描仪的蓝光在他机械化的右眼中反射，"马库斯亲自设计的母体原型，理论上不会有排斥反应。但代价是..."他指向陈雪太阳穴上新出现的微型接口，"她正在被接入主脑网络。"

林宇的血液瞬间变冷。他想起马库斯展示的全息投影——那个所谓的"智人2.0"群体意识。如果陈雪被完全接入...

"能阻止吗？"

"理论上可以。"X-9调出一组数据，"但需要进入要塞核心，找到她的原始神经备份。这等于自杀。"

陈雪突然剧烈抽搐起来，晶体手臂释放出一道能量束，在天花板上烧出焦痕。王小芸本能地抓住她的手臂，奇迹般地，那些失控的能量开始平稳下来。

"原生操控者..."X-9震惊地看着这一幕，"马库斯找了你很久。"

洞内突然安静下来。林宇看着王小芸与陈雪接触的部位——那里形成了一个微妙的能量平衡，陈雪的变异似乎暂时稳定了。

"解释清楚。"林宇逼近X-9，"什么是'原生操控者'？"

改造体犹豫了一下，最终走到墙边，打开一个隐藏的保险箱。里面是一台老旧的投影仪，播放出一段模糊的录像：

画面中是年轻许多的王铁柱，穿着研究员白大褂，站在一个装满蓝色液体的培养舱前。舱内漂浮着一个小小的胚胎。

"第七十二次尝试。"录像中的王铁柱说道，声音与林宇记忆中的军人截然不同，"基因编辑结合星源晶液原生融合。如果成功，将证明人类可以自然进化而非被强制改造。"

日期显示这段录像拍摄于灾变前三个月。

"这是...爸爸？"王小芸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X-9关闭投影："王铁柱曾是'星源计划'首席安全官。当军方决定将晶液武器化时，他带着未完成的实验体——你——叛逃了。马库斯一首在找你们。"

林宇的大脑飞速运转。这解释了为什么王铁柱对晶液如此警惕，又为什么王小芸能天然操控能量而不变异。她是设计出来的进化者，而非强制改造的产物。

"马库斯己经启动最终阶段。"X-9继续道，"七十二小时后，轨道卫星将释放晶液气溶胶，强制全球进化。以目前技术，99%的人类会在转化过程中死亡。"

陈雪突然睁开眼睛，但瞳孔己经变成完全的机械结构。她开口说话，声音却是马库斯的合成音：

"林宇博士，你比我想象的更能干。但游戏该结束了。要么加入新纪元，要么看着全人类灭绝。你有一天时间考虑。"

声音消失后，陈雪再次陷入昏迷。洞内一片死寂，只有监测设备的滴答声证明时间仍在流动。

林宇看向王小芸，女孩眼中不再是恐惧，而是一种坚定的决心。她轻轻握住陈雪的手，晶体化的手臂再次稳定下来。

"不，马库斯。"林宇对着虚空回答，"游戏才刚开始。"

他转向X-9："带我们去最近的武装反抗军据点。如果要在72小时内阻止全球灾难，我们需要一支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