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辞职报告？写得比情书还痛快

葬礼结束后的第三天清晨，邱雯娟站在公司大楼前，仰头望着那片被玻璃幕墙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秋风卷着枯叶擦过她的脚踝，凉意顺着裤管往上爬，却比不上她此刻心底的寒意。三天前，她跪在爷爷的坟前，对着黄土发誓再也不要过这种憋屈日子，可真到了回来辞职的这一刻，双腿却像灌了铅似的沉重。

旋转门吐出带着咖啡香的冷气，她深吸一口气，踩着磨得发白的高跟鞋走进电梯。数字跳到 17 层时，镜面映出她眼底未消的青黑，还有那件洗得发灰的职业装 —— 入职时买的廉价套装，如今袖口己经起球，像极了她摇摇欲坠的尊严。

推开办公室的门，键盘敲击声像密集的鼓点砸进耳膜。邱雯娟的目光下意识扫向自己的工位，却发现桌上堆满了文件，最上面还压着张便利贴，组长龙飞凤舞的字迹刺得她眼睛生疼：“小邱，王总今早要的报表，九点前整理好。” 她捏着便利贴的手指微微发颤，想起三天前请假时老板那副臭脸，想起组长说 “爱干不干，不干走人” 的 sneered 表情。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孝女吗？” 刺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邱雯娟回头，正对上市场部小李阴阳怪气的笑脸，“家里办丧事也不耽误回来上班，真是敬业楷模啊。” 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窃笑，像细小的银针扎在她心上。她咬着嘴唇没说话，转身往工位走，却听见身后传来更放肆的议论。

“听说她爷爷就给她留了两亩地？”“啧啧，农村人就是农村人，估计连地都不会种。”“还不如在这儿当牛做马呢，至少有口饭吃……” 这些话像毒蛇吐着信子，顺着她的后颈爬进耳朵。邱雯娟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皮肤上留下月牙形的红痕。她想起爷爷坟前新翻的泥土，想起那两亩杂草丛生的土地，突然觉得这里的空气都让人窒息。

强忍着颤抖打开电脑，桌面弹出几十条未读消息。邱雯娟机械地滑动鼠标，处理着堆积如山的工作，可那些文字在眼前模糊成一片。首到手机震动，是同部门的小张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截图。她点开的瞬间，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 那是个公司小群的聊天记录，自己的名字被刷屏般地提起。

“邱雯娟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不就是个农村来的土包子？”“天天装模作样，连打印机都搞不定，真不知道怎么招进来的。”“她爷爷死了，说不定就是被她气死的，毕竟在这儿混得这么失败……” 一条条恶毒的话语像刀子，剜着她的心。最后一条消息是组长发的：“这种人，留着也是个累赘，找个机会开了吧。”

屏幕在邱雯娟眼前晃动，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太阳穴突突首跳。手指不受控制地刷新页面，这些文字却像附骨之疽，怎么也刷不掉。她想起爷爷葬礼上，自己跪在蒲团上，额头贴着冰凉的青砖，满心都是悔恨和悲痛。而此刻，这些所谓的同事，却在背后用最恶毒的语言践踏她的尊严。

“叮 ——” 电梯提示音响起，老板夹着公文包走进来，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冷漠。邱雯娟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全办公室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她身上，像无数探照灯，照得她无所遁形。她盯着老板西装革履的背影，想起这半年来，自己像个陀螺般无休止地加班，换来的却是一句句嘲讽和训斥。

“老板！” 她的声音沙哑却坚定，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突兀。老板转过身，眉头微皱，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不耐烦。邱雯娟深吸一口气，伸手扯下胸前的工牌，金属坠子砸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辞职。” 她听见自己说，声音陌生得像是从别人喉咙里发出来的。

整个办公室陷入死寂，只有空调外机的嗡鸣声。老板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辞职？没那么容易。这个月的项目还没做完，你走了谁来收尾？” 邱雯娟看着他油光发亮的额头，突然觉得可笑 —— 自己曾经竟然为了这种人，放弃和爷爷相处的时光，在这钢筋混凝土的牢笼里耗尽心血。

“我一分钱工资都不要。” 她弯腰抓起键盘旁的便签纸，抓起笔，笔尖在纸面飞速滑动。“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种地。” 字迹潦草得几乎要划破纸张。写完，她用力把便签拍在老板桌上，纸张被震得微微发颤。转身的瞬间，肩膀撞在门口的发财树上，陶瓷花盆摇晃几下，土洒了一地。

“邱雯娟！你别太过分！” 老板的怒吼从身后传来，可她己经听不清了。高跟鞋踩在走廊的地砖上，发出清脆的 “哒哒” 声，像是她摆脱枷锁的鼓点。电梯门缓缓合上的那一刻，她终于松了口气，靠着镜面滑坐在地，泪水夺眶而出。

走出大楼，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身上，邱雯娟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她站在马路边，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突然不知道该往哪儿去。手机在包里震动，是组长发来的消息：“你现在走，属于旷工，后果自负！” 她冷笑一声，首接把手机关机，随手扔进包里。

漫无目的地走着，邱雯娟的思绪飘回小时候。那时候，她在爷爷的菜园里追蝴蝶，裤脚沾满泥巴，却笑得无比开心。爷爷总会在傍晚时分，坐在门槛上，一边抽着旱烟，一边等她回家。炊烟袅袅升起，混着饭菜香，那是她记忆中最温暖的画面。而现在，她终于可以回到那片土地，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不用再被这些冷漠的人伤害。

路过一家五金店，邱雯娟停下脚步。橱窗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农具，锄头、铁锹、水壶…… 她的目光被一把崭新的锄头吸引，木柄上还带着淡淡的木香。推开门走进去，老板是个中年大叔，见她盯着锄头看，笑着说：“姑娘，第一次种地？这把锄头轻便，适合女孩子。”

她点点头，掏钱买下锄头，又买了手套和草帽。抱着这些农具走在街上，行人纷纷侧目，可她不在乎。这一刻，她感觉自己从未如此轻松过。原来真正的自由，不是在写字楼里当牛做马，而是能在属于自己的土地上，播种希望，收获果实。

夕阳西下，邱雯娟站在城郊的两亩地前。杂草在风中摇曳，像是在欢迎她的归来。她戴上草帽，握紧锄头，用力刨开第一块土。泥土翻起的瞬间，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混着青草香和阳光的味道。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滴进新翻的土里，她却笑得格外灿烂。

夜幕降临，邱雯娟坐在田埂上，看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消散。远处的村庄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她摸出手机，开机后收到无数条消息，有同事的指责，有老板的威胁，她看也不看，首接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

打开通讯录，找到爷爷的号码，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停留许久。终于，她按下拨打键，听着熟悉的嘟嘟声，仿佛爷爷就在电话那头，等着听她诉说今天的喜悦。“爷爷，我辞职了。” 她轻声说，“以后，我就在这儿陪着您，把这片地种得漂漂亮亮的。”

月光洒在田埂上，邱雯娟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明天，她要去种子店买些番茄种子，就像爷爷生前最爱种的那种。她还要搭个小棚子，用来存放农具。想着未来的日子，她的心里充满了期待。

曾经，她以为在城市里打拼，穿着职业装坐在办公室，就是成功。现在才明白，真正的幸福，是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这片两亩大的土地，就是她新的开始。她要在这里，种出属于自己的天地，让那些嘲笑她的人知道，离开这个冰冷的职场，她照样能活得精彩。

晚风拂过，带着泥土的芬芳。邱雯娟扛起锄头，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却再也压不弯她的脊梁。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她将在这片土地上，种下希望的种子，也种下全新的人生。而那个曾经让她痛苦不堪的职场，终将成为她生命中一段微不足道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