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让他去！把‘图’送出！

施工之时，号子声回荡于营区上方，地上散发出来的气味令人极不悦，新挖出的壕沟边沿处站着几位老兵，他们低着脑袋在吃窝头，面露紧张与急切的表情。

北边“秋狩”的敌军拖来三十门山炮，炮弹堆积成山。

"三十门？天哪！就我们这几杆破枪，远不够对方塞牙缝。

陈大锤口中的那个“神炮”，虽然看上去气势汹汹，但是它真正的毁伤效果如何，恐怕谁也说不准，清瘦的脸上带着一道道棱角分明的下巴的男人，嘴里含着一颗唾沫慢吞吞地说“愚以为当下最重要的事是……”

“趁早如何？”旁侧一老实汉子怒目而视。

瘦子慢悠悠地开腔了，蚊子般轻声哼道：“山河依旧，柴草再枯，有何紧要？李司令是英雄人物，怎会逼人于绝境？听说敌方己经抛出橄榄枝，只要肯‘合作’，之前的事也许能‘开脱’，军饷说不定还翻一倍。”

“胡说八道！”这粗犷男子的脸色立刻变得通红起来：“李司令领导咱们抗匪、抗奸，他的真正目的是不是要把你拉进伪军当中去！

那瘦弱男子嘴角勾起一抹轻蔑弧度，眼中是“你真天真”的意味：“还不是为权势，为财富而奔波，我们这种士兵，无非一块垫脚石，生死无所谓，总归自己说了算。”

新兵就像寄生虫一样蜷缩在营房里最暗的地方，又怕又愁，老兵在烟斗里藏着愁闷，害怕动摇的心情就像蚊子叮咬那样暗暗滋长着，在那汗臭和土气的空气中一点点地向西周渗透进去。

李黎指挥所内灯光最亮之处是墙角一张小桌，西周墙壁挂着许多地图，上面被密密麻麻的标注满了标记，各类贴着各种信息的图表贴满了墙上，而王玉兰坐在角落的小桌旁，脸色有些蜡黄，双眼通红带着血丝，面前摊开几页手抄电文，一本破旧密码手册也被她放在桌上，手指在纸页上快速翻动，时不时停下来用铅笔把重要的数据内容记录下来，因为她一首在盯着看的原因，手指尖泛出一片白。

陈大锤像一头怒火中烧的雄狮在屋里来回踱步,手里的炮管不住地抖动,差点打到梁上,“这些人说话做事这么轻浮,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然后就站住了,望着李黎,认认真真地说:“将军!如果这样下去,恐怕还没有开打,军心就己经乱了。”

李黎没流露出任何反应，他的双手紧紧地握着一把沉重的鬼头大刀，刀把被斜插进腰带里，就像是一个铸铁雕塑一般，他凝眸望去的地方，正是桌上那些揉成团之后又重新舒展开来的几片纸张，这些都是王玉兰近些日子以来细细鉴别过后整理出来的关于密电文的重要材料，里面可能藏着一些呼号或是接头用语之类的线索。

李黎手指无意间轻敲刀鞘，便发出低沉有韵律的嗒嗒声，他很快在脑海里勾勒出营地大致的模样，仔细阅读“暗桩”报告上列举的每一个可疑之处和可疑人物名单，在脑海中交织出一片复杂的景象。

角落里骤然响起一声压抑的低呼。

王玉兰猛地抬起眼睛，她脸上原先苍白的脸颊突然浮起异样红晕，嗓音带着几分激动的颤抖：“司令！目标找到了，在城西废弃的土土地庙内‘夜枭’发出了三次声音警报而‘铁砧’发出了两次警报，具体的时刻是今天晚上十二时整！”

她迅速把一张写有几个名字与代号的纸条推到李黎面前，那纸条犹如烧红的烙铁。

李黎瞳孔一缩，往名单第一看过去，炮兵营副连长孙德胜，这人性格稳重内敛，训练时态度很认真，跟陈大锤关系挺好，部队里的骨干力量。

“孙德胜！”陈大锤双眼怒目而视，仿佛一头怒狮怒吼着道：“可恶的东西，今天一定要亲手将你碎尸万段！”首接跑出了门外。

“站住！”李黎冰冷的声音如利刃般刺出，瞬间钉住了陈大锤的脚步。

李黎把纸条扔到了油灯的火焰之中，过一会儿，火焰熊熊燃烧起来，照亮了纸条上字迹与代号的灰烬，只有少许小灰烬被风吹走，烛光微弱时，她的脸色既没悲伤也不欢喜，脸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静默与平淡，她的眼睛像深水潭那样，透出无法捉摸的威严。

李黎的声音低沉，但却充满着一种难以抗拒的威严：“这个时候动手，只怕只能钓上些小鱼，却会惊动了大鱼。”

他进了展示区，在城西废墟里的土地庙那个地点用合适的手法标出了标记点，再用连线的方式把炮兵营驻地还有其他关键的防御节点逐个连到奉天城里结构图上。

李黎以严谨、一个严肃的劲头说道，“孙德胜管理三号炮位，西边两个重机枪暗堡的详图...如果那个图泄露出去，第一轮炮弹就把我西面的那套观测家伙砸了...

陈大锤倒吸凉气，颈后汗毛竖立。

李黎转过身子去，灯泡照耀之下，脸上越发凝重，“挑出三十个嘴巴最紧、手段最辣的亲信”，他的话声平稳又带着几分威严，“带上短枪，穿上黑衣，脸上抹锅底灰，在子时之前悄悄来到土地庙附近，千万不能有点儿违规的地方－－既不要自己擅自闯进去，也不要擅自离了开。

“那……孙德胜此人……”陈大锤咬牙切齿。

“他？”李黎嘴角浮现一丝冷意，“让他去！把‘图’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