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致命的“礼物”

市儿童医院血液科三区，17床。

念念刚做完一次痛苦的骨穿，此刻在药物作用下沉沉睡去，苍白的小脸上眉头依旧紧蹙着，仿佛在梦中也不得安宁。苏晚坐在床边的硬塑料椅上，身体疲惫得像散了架，精神却因张律师的评估和林薇薇的斥责而绷紧到极致。她需要证据，致命的证据。可顾衍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毒蛇，根本无从下手。

病房门被轻轻叩响。

苏晚猛地回神，心脏条件反射地一紧。她警惕地看向门口，哑声道：“请进。”

门被推开，是夜班的护士小刘，手里拿着一个不大的快递包裹。包裹外面是普通的牛皮纸，但上面用彩色笔画着一个大大的、歪歪扭扭的卡通笑脸，显得格格不入。

“苏姐，”小刘把包裹递过来，声音放得很轻，“刚才楼下有人送来的，指明给17床苏念小朋友，说是顾先生送的礼物。”

顾先生？顾衍！

苏晚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窜天灵盖。他怎么会送礼物？还是指名道姓送给念念？在这种时候？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谁送来的？什么样的人？”苏晚的声音绷得紧紧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小刘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回想了一下：“是个穿着快递公司马甲的小哥，戴着口罩帽子，看不清脸。东西放下就走了，说是客户要求首接送到病房。”

顾衍！他想要干嘛？这么多天无论怎么哀求，都不舍得来看看女儿，也不给女儿后续医疗费。现在突然寄个快递是什么意思？苏晚内心早己掀起惊涛骇浪，无数个念头涌出……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冰凉，掌心都紧张的出汗，慢吞吞的接过那个包裹。包裹不重，轻飘飘的。

“谢谢。”苏晚的声音干涩。

小刘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沉睡的念念，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病房里只剩下苏晚和昏睡的女儿。那包裹静静地躺在她手里，像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那个画在牛皮纸上的卡通笑脸，此刻看起来无比狰狞。

苏晚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脏的狂跳和翻涌的恶心感。她不能慌。她小心翼翼地将包裹放在床头柜上，远离念念。然后，她找出抽屉里一把备用的指甲钳，屏住呼吸，沿着包裹的封口胶带，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剪开。

牛皮纸被剥开，露出里面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普通硬纸盒。打开纸盒，里面塞满了白色的防震泡沫碎屑。

苏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用指尖拨开那些泡沫碎屑——

一只泰迪熊玩偶露了出来。

棕色的绒毛因为清洗过多次而显得有些板结发硬，一只纽扣眼睛掉了，用粗糙的黑线歪歪扭扭地缝着一颗不匹配的替代品。玩偶的胸口位置，一道长长的、歪斜的缝合痕迹清晰可见，针脚粗大丑陋，用的是醒目的红色缝线。

苏晚的呼吸骤然停止！她像被一道闪电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因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而急剧收缩！

这只熊！她认得这只熊！

这是念念三岁生日时，她省吃俭用在夜市地摊上买的。虽然廉价，却是念念最心爱的宝贝，无数个夜晚抱着它入睡，给它起名叫“毛毛”。后来有一次，顾衍喝得烂醉如泥回家，念念因为害怕哭闹着要找妈妈，不小心把“毛毛”掉在了他脚下。暴怒的顾衍一脚踩住玩偶，在念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像疯了一样将它撕扯得西分五裂，里面的棉絮爆开，散落一地。最后，他像丢垃圾一样，把残破的“毛毛”扔进了厨房油腻的垃圾桶。

那是念念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顾衍的暴力吓得高烧不退，住进了医院。那只破碎的泰迪熊，成了苏晚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也是念念不敢再触碰的噩梦。

现在，这只曾被撕碎、被丢弃的玩偶，被人用拙劣的手艺勉强缝合，重新出现在念念的床头！胸口那道刺目的红色缝合线，像一道狰狞的伤疤，更像一个无声的、恶毒的警告！

是谁把它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是谁把它缝好？又是谁，把它送到了这里？

答案只有一个：顾衍！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苏晚的脖颈，让她窒息。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碰到泰迪熊那粗糙、冰凉的绒毛，像碰到一个充满尖刺的刺猬一般猛地缩回。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送这个回来？仅仅是为了提醒她们母女那段不堪回首的恐惧？不！顾衍不会做无意义的事！他一定还有后手！

苏晚的目光死死盯住泰迪熊胸口那道歪斜的缝合线。那红色的缝线，颜色新得刺眼，与周围陈旧的绒毛格格不入。一个可怕的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

她再次伸出手，这一次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指甲抠向那道缝合线的边缘。粗劣的针脚并不牢固，她用力一扯——

“嗤啦——”

红色的缝线崩断，肮脏的、泛黄的旧棉絮被扯开一道口子。果然！在棉絮深处，藏着一张被折叠成小方块的白色纸条！

苏晚的心跳如擂鼓，几乎要冲破胸膛。她屏住呼吸，用颤抖的指尖，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纸条从污浊的棉絮里抠了出来。

纸条上沾染了灰尘和棉絮纤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陈腐气味。

她颤抖着，将纸条展开。

上面只有一行打印出来的、冰冷无情的宋体字：

“女儿的病，只有我能救。离林薇薇远点，否则下次送来的就不是玩偶了。”

没有署名。

但每一个字，都如同深渊索命的魔咒，在苏晚脑中浮现，狠狠扎进苏晚的眼里，刺穿她的心脏！

“嗡——”的一声，苏晚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她踉跄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没有倒下。她死死攥着那张纸条，纸张边缘深深勒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浑身冰冷，血液似乎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