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时间的尽头

螺旋楼梯仿佛没有尽头，不断向下延伸，黑暗如潮水般吞噬着三人的脚步声。

李十一走在最前面，黑沙在掌心凝聚成微弱的光球，照亮前方湿滑的台阶。

小九紧随其后，枪口始终警惕地指向下方未知的黑暗。

七月走在最后，手指轻轻搭在李十一的衣角上，黑沙在她指尖无声流动，仿佛在感知什么。

“这鬼地方到底有多深？”

小九压低声音，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

“快到了。”

七月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

“我能感觉到……‘祂们’在下面。”

李十一的脚步微微一顿：

“‘祂们’？”

七月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推了推他的后背，示意继续前进。

楼梯的尽头是一扇锈蚀的金属门，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道细长的观察窗，透出微弱的蓝光。

李十一贴在门边，透过观察窗向内看去——

房间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沙漏，足有三米高，上半部分的黑沙正缓慢地向下流淌。沙漏周围环绕着七把空椅子，每把椅子上都刻着一个字母，分别是A、B、C、D、E……一首到Z。

“这是什么鬼东西……”

小九皱眉。

七月的手指突然收紧，黑沙不受控制地从她体表渗出：

“哥哥，门后……有时间的气味。”

李十一的黑沙在门锁处凝聚，试图撬开它，但门纹丝不动。

“需要钥匙。”

他低声道。

“让开。”

小九推开他，从腰间掏出一枚微型爆破贴，

“老娘最烦这种装神弄鬼的把戏。”

她刚要贴上，七月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等等！”

七月的手指向门缝下方——那里有一行几乎被磨灭的小字：

“只有时间的囚徒才能进入。”

小九啧了一声：

“又是谜语？我们这儿谁是‘时间的囚徒’？”

李十一和七月同时看向对方。

“O系列……”

李十一喃喃道，

“陆丰说过，O系列是‘圆环的囚徒’。”

七月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陆丰留下的那枚金属徽章——上面刻着O-09。

她将徽章贴在门锁上，锁芯立刻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门缓缓滑开，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某种陈旧的气息，像是尘封多年的图书馆。

房间内，沙漏的蓝光照亮了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符号和公式。地面上散落着无数纸张，每一张都写满了疯狂的推算和潦草的笔记。

“这是……”

小九捡起一张纸，上面画着七个相互嵌套的圆环，中心点标着“K-01”。

李十一走向沙漏，黑沙在体表躁动不安。他能感觉到，这个沙漏不是装饰品——它是某种装置，正在运作。

“时间的计量器。”

七月轻声说，

“黑石用它来观测‘裂缝’。”

“什么裂缝？”

小九问。

七月刚要回答，房间角落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时间的裂缝。”

医生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银白面具反射着沙漏的蓝光。他倚在墙边，手里把玩着一枚怀表。

“你们终于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愉悦，

“比预计的慢了七分钟。”

小九的枪瞬间抬起：

“阴魂不散的家伙！”

医生摆摆手：

“省省子弹吧，在这里，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走向沙漏，手指轻轻抚过玻璃表面：

“欢迎来到‘观测之间’——黑石真正的核心。”

李十一的黑沙在脚下蔓延，警惕地锁定医生的每一个动作：

“你到底想干什么？”

医生歪了歪头：

“我说过，我只是个医生。”

他指向沙漏，

“而这里，是‘病症’的源头。”

七月突然开口：

“你是Y-03。”

医生的动作顿了一下，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聪明的孩子。”

他转向李十一：

“K-07，你知道为什么K系列只有你和七月成功了吗？”

李十一沉默。

“因为你们是唯二‘活着’的实验体。”

医生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

“其他的K系列……都只是时间的残影。”

小九的枪口微微下垂：

“什么意思？”

医生打了个响指，沙漏的蓝光骤然增强，在空气中投射出全息影像——无数个李十一的影像在虚空中闪现，有的年幼，有的苍老，有的浑身是血，有的只剩白骨。

“K系列是从时间裂缝中‘打捞’出来的。”

医生解释道，

“每一个K实验体，都是不同时间线上的同一个人。”

他指向李十一：

“你是现在的‘锚点’。”

又指向七月：

“她是过去的‘回声’。”

最后指向空荡荡的椅子：

“而K-01……是未来的‘警告’。”

李十一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黑沙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

“那O系列呢？Y系列呢？”

医生轻笑：

“O系列是‘圆环的看守者’，负责确保时间不会崩溃。”

“至于Y系列……”

他摘下银白面具，露出半张被机械覆盖的脸，

“我们是‘医生’，负责切除‘病变’的时间线。”

小九的瞳孔骤缩：

“你们……在操控时间？”

“不。”

医生摇头，

“我们只是在‘修剪’。”

他走向那把刻着“Y”的椅子坐下，手指轻敲扶手：

“现在，该做出选择了。”

“什么选择？”

李十一冷声问。

医生指了指沙漏：

“黑石己经启动了‘锻锤’，二十西小时后，所有实验体的记忆将被重置。”

他的目光扫过三人：

“但你们可以阻止这一切——只要打破沙漏。”

“代价呢？”

七月突然问。

医生笑了：

“代价是，你们将取代K-01，成为新的‘警告’。”

小九嗤笑一声：

“谁他妈要信你的鬼话！”

医生不以为意，只是看向李十一：

“你知道K-01最后看到了什么吗？”

李十一的黑沙在掌心凝聚：

“什么？”

“他看到……”

医生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

“时间是一个闭环，而你们……己经重复了七百三十西次。”

房间的温度仿佛骤降。

七月的手突然抓住李十一的衣袖，黑沙在他们之间疯狂共鸣：

“哥哥……他说的是真的。”

李十一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无数画面——

小九死在爆炸中。

七月被黑沙吞噬。

他自己跪在血泊里，手中握着破碎的沙漏。

每一次，都是不同的结局。

每一次，都回到原点。

“这他妈是什么狗屁循环？！”

小九怒吼，枪口对准沙漏，

“老娘现在就打碎它！”

医生没有阻止，只是微笑：

“请便。”

小九扣动扳机——子弹穿透沙漏的玻璃，黑沙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整个房间开始剧烈震动，墙壁上的符号一个接一个熄灭。

医生坐在椅子上，身影逐渐变得透明：

“恭喜你们……可能打破了循环。”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

“现在，去面对真正的‘祂们’吧……”

最后一刻，他看向李十一，眼神复杂：

“记住，沙漏倒转时，镜子里的影子会告诉你答案。”

当震动停止时，三人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荒芜的平原上。

远处，一座纯白的塔矗立在地平线上，塔顶的时钟倒转，指针指向永恒的黄昏。

“那是……”

小九的声音发抖。

七月握紧李十一的手：

“时间的尽头。”

李十一的黑沙在风中无声流动，仿佛在回应远处的白塔。

他知道，那里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或许是真相。

或许……是另一个循环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