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守门者之怒

“咔哒…咔哒…”

沉重的、带着腐朽金属摩擦声的脚步声，如同丧钟，在死寂的祭坛空间内回荡。

陆尘僵硬地转过身，烬灭之力在体内疯狂奔涌，左眼破灭漩涡与右眼寂灭之域死死锁定声音来源。

灰白的剑烬之上，无数细小的暗金光点如同苏醒的萤火，从粉末中升腾而起，汇聚、交织。一具高大、披挂着残破锈蚀甲胄的枯骨轮廓，在幽蓝魂火的照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凝聚**！

森白的指骨，暗沉金属光泽的骨骼，缠绕着干枯发黑筋络的关节……与之前一般无二！甚至那覆盖全身的岁月侵蚀痕迹都完美复刻！唯一不同的是，它眼眶中那两点幽蓝的魂火，不再带着古老的悲怆与规则守护者的冰冷威严，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实质的、混乱的、被亵渎的……狂暴怒火**！

“嗡——！”

枯骨守门人彻底凝聚成形的刹那，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混乱、带着绝对死亡规则的恐怖威压，如同爆发的海啸，轰然席卷整个祭坛空间！

构成祭坛的古老断剑残骸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洗剑池残余的池水剧烈震荡！陆尘首当其冲，被这股狂暴的威压狠狠撞中，胸口如同被重锤击中，闷哼一声，踉跄着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体内刚刚蜕变完成的烬灭之力本能地疯狂运转，在体表形成一层混沌灰色的光晕，才勉强抵挡住这纯粹的规则冲击！

这威压……更强了！但也更……**混乱**了！仿佛失去了某种核心的约束，只剩下纯粹毁灭的欲望！

守门枯骨那空洞的头颅，缓缓抬起，幽蓝魂火越过挡在祭坛前的陆尘，死死地“盯”着祭坛上方那灰白漩涡消失的位置——苏晚消失的地方！魂火剧烈跳动，传递出冰冷刺骨的**愤怒**与……**被愚弄、被窃取的滔天杀意**！

“钥……匙……”一个干涩、空洞、如同无数枯骨摩擦、却又蕴含着无尽暴怒的声音，首接震荡在陆尘的识海，“窃……贼……死！！！”

最后一个“死”字，如同惊雷炸响！

守门枯骨那森白的指骨，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不再是点指，而是如同握住了无形的巨剑，朝着陆尘……**狠狠劈下**！

没有剑罡！没有光芒！

只有一道纯粹由**死亡规则**凝聚而成的、无形的、足以切割灵魂、冻结生机的……**死亡之线**！瞬间跨越空间，斩向陆尘的脖颈！

这一击，快！狠！绝！蕴含着守门者被“窃取”通道后的极致暴怒！规则层面的攻击，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死亡的阴影，再次将陆尘彻底笼罩！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冰冷！

“吼——！！！”

绝境之下，陆尘体内新生的烬灭意志发出了不屈的咆哮！刚刚挣脱天道枷锁、完成终极蜕变的剑意核心，被这纯粹的死亡威胁彻底点燃！

破灭核心炽白爆发！寂灭之域暗金坍缩！混沌灰烬灭真意统御一切！

不再闪避！不再退让！

陆尘的右手并指如剑，体内所有新生的、狂暴的烬灭之力，不顾一切地朝着指尖疯狂压缩、凝聚！他要以这刚刚诞生的终结之力，硬撼这古老的死亡规则！

指尖，一点混沌灰色的光芒骤然亮起！光芒微弱，却蕴含着焚灭万法、归墟万物的终极气息！

“给我——破！！！”

嘶吼声中，燃烧着混沌灰烬灭之焰的剑指，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迎着那道无形的死亡之线……**狠狠刺去**！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只有一种法则层面的激烈湮灭与相互消磨！

混沌灰烬灭剑指与无形的死亡之线悍然对撞！

接触的刹那，陆尘的指尖传来难以形容的剧痛！仿佛有亿万根冰冷的死亡之针顺着指尖疯狂刺入，试图冻结他的灵魂，湮灭他的生机！他的烬灭之力在疯狂地焚烧、归墟着入侵的死亡规则，但那股规则的力量浩瀚而纯粹，如同冰冷的潮水，源源不绝！

僵持！极其短暂却凶险万分的僵持！

混沌灰光在指尖疯狂闪烁、明灭，与无形的死亡之线激烈地相互侵蚀、湮灭！陆尘的手臂剧烈颤抖，皮肤寸寸开裂，鲜血淋漓，又在烬灭之力的修复下快速愈合！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刚刚恢复的力量如同开闸的洪水般飞速流逝！

守门枯骨眼眶中的幽蓝魂火冰冷燃烧，那劈落的骨臂稳如磐石，源源不断地抽取着整座烬城残存的死寂剑意，转化为最纯粹的死亡规则，持续施加着恐怖的压力！

陆尘的剑指在巨大的规则压力下，开始……**缓缓地、却不可逆转地向后弯曲**！

指尖的混沌灰光，被无形的死亡之线压制得越来越黯淡！

规则的力量，终究不是此刻的他能完全抗衡的！即使烬灭剑意本质再高，他的境界与力量积累，与这不知存在了多少万载、掌控一城规则的守门者相比，差距依旧巨大！

眼看那无形的死亡之线即将突破烬灭之力的防御，切入陆尘的脖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陆尘那燃烧着冰冷意志的左眼（破灭漩涡之眼），猛地……**锁定了守门枯骨那空洞的、燃烧着幽蓝魂火的……眼眶**！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濒临极限的识海！

规则再强，也需要核心驱动！这守门枯骨的核心……就是那两点魂火！它的力量，源于烬城残存的剑意，也受制于此！它刚刚复活，魂火混乱狂暴，正是最不稳定的时刻！

破它魂火！以烬灭之力的终结特性，强行打断它与烬城死亡规则的连接！

拼了！

“呃啊——！！！”陆尘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体内所有残存的烬灭之力，不再用于抵挡前方的死亡之线，而是被他孤注一掷地……**强行灌注于左眼之中**！

左眼瞳孔深处，那冰冷旋转的破灭漩涡，瞬间被点燃、膨胀到极致！炽白的光芒如同超新星爆发，几乎要撑裂眼眶！

“烬灭——破妄！！！”

一声源自灵魂的咆哮炸响！

一道仅有发丝粗细、却凝练到无法形容、呈现出纯粹炽白核心、边缘缠绕混沌灰烬灭之焰的……**破灭瞳光**，如同划破永恒黑夜的终极射线，带着焚灭虚妄、洞穿规则的决绝意志，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从陆尘的左眼瞳孔之中……爆射而出**！

目标——守门枯骨左眼眶中，那燃烧着混乱怒火的……**幽蓝魂火**！

快！超越了思维！超越了规则传递的速度！

守门枯骨显然没料到陆尘在规则压制下还能发动如此诡异而致命的攻击！它那劈落的骨臂甚至来不及收回防御！

“噗——！”

一声轻微到极致的、如同热刀切过牛油的声响！

那道炽白混沌的破灭瞳光，精准无比地……**贯穿了守门枯骨左眼眶中的那点幽蓝魂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守门枯骨劈落的骨臂猛地僵在半空！

左眼眶中，那点被贯穿的幽蓝魂火，如同被投入了恒星核心，炽白的破灭之力与混沌灰烬灭之焰瞬间将其包裹、焚烧、归墟！魂火疯狂挣扎、扭曲，发出无声的尖啸，却无法阻止自身被迅速湮灭的命运！

“嗡——！！！”

枯骨整个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猛地剧烈震颤起来！覆盖全身的暗沉金属骨骼发出密集的碎裂声！右眼眶中仅剩的那点幽蓝魂火，光芒瞬间黯淡了大半，疯狂摇曳、明灭不定！

它那狂暴的死亡规则之力，如同被斩断了关键的节点，瞬间失去了大半的源头与统御！

前方那道压制着陆尘的无形死亡之线，威力骤然暴跌！变得后继无力！

机会！！！

陆尘眼中厉芒爆闪！右手指尖那被压制的混沌灰烬灭之力，如同挣脱了枷锁的怒龙，轰然爆发！

“破——！！！”

嘶吼声中，混沌灰剑指光芒大盛，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瞬间将威力大减的死亡之线彻底……**湮灭**！

去势不减！燃烧着烬灭之焰的剑指，如同刺破腐朽的利矛，狠狠……**点在了守门枯骨那劈落未收的森白骨臂关节之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守门枯骨那堪比神金的坚韧骨臂，在蕴含终结法则的烬灭之力面前，如同脆弱的朽木，从被点中的关节处……**寸寸崩碎**！化为无数细小的、黯淡的金属碎屑，西散纷飞！

“吼——！！！”

守门枯骨发出一声蕴含无尽痛苦与暴怒的无声咆哮！仅剩的右眼眶魂火疯狂燃烧，带着无边的怨毒，死死锁定陆尘！它那残破的身躯踉跄着后退，失去一臂和左眼魂火，让它气息暴跌，混乱狂暴的威压也减弱了大半，但杀意却更加凝练！

陆尘同样不好受！强行催动“破妄”瞳光，几乎抽干了他刚刚恢复的力量，左眼传来灼烧般的剧痛，视线一片模糊，甚至有暗红的血泪顺着眼角滑落。右手指尖也因硬撼规则而血肉模糊。但他依旧强撑着，混沌灰烬灭之力在体表流转，冰冷的双眸死死锁定着受创的守门枯骨，如同盯住了受伤的猛兽。

双方对峙！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霜，在祭坛上弥漫！

守门枯骨似乎也在评估陆尘的虚实，仅剩的魂火剧烈跳动，残存的右臂骨爪缓缓抬起，上面开始凝聚更加凝练、更加纯粹的死亡规则之力，显然在准备下一次、更致命的攻击！

陆尘的心沉了下去。对方虽然受创，但规则之力依旧强大，自己己是强弩之末，烬灭之力恢复需要时间，下一次攻击，他未必还能挡下！

就在这紧张到极点的对峙时刻——

“嗡——！！！”

一声低沉、哀伤、仿佛蕴藏了万古悲恸的……**剑鸣**，猛地从祭坛中心——那半截深深插入祭坛的焦黑残剑之上……**响起**！

这剑鸣，与之前陆尘唤醒的那截断剑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悲怸！如同一个沉睡了无尽岁月的灵魂，在目睹了同源残躯（守门枯骨）受创后，发出的痛苦呐喊！

剑鸣响起的瞬间，异变陡生！

守门枯骨那仅剩的、燃烧着狂暴怒火的幽蓝魂火，如同被投入了冰水，猛地……**剧烈地摇曳、闪烁起来**！

魂火深处，那股混乱狂暴的杀意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茫**？一种……**挣扎**？一种仿佛被强行唤醒的……**古老记忆**？

它那缓缓抬起的、凝聚着死亡规则的右骨爪，僵硬地停在了半空。空洞的头颅，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转向了祭坛中心**，转向了那柄发出悲恸哀鸣的……**半截焦黑残剑**！

幽蓝魂火死死地“盯”着那柄残剑。

时间仿佛凝固了数息。

突然！

守门枯骨那残破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猛地……**剧烈地颤抖起来**！

构成它身躯的暗沉金属骨骼，发出密集而痛苦的呻吟，表面的锈蚀甲胄簌簌掉落！右眼眶中那点幽蓝魂火，光芒如同风中残烛，疯狂地明灭、闪烁！一股极其混乱、极其痛苦、仿佛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志在它残破魂体内疯狂撕扯的波动，轰然爆发！

“呃……啊……”干涩空洞的嘶吼，不再是纯粹的暴怒，而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与挣扎**！

它时而抬起骨爪指向陆尘，杀意沸腾！

时而又猛地抱头（虽然它没有血肉的头颅），魂火混乱摇曳，发出痛苦的呜咽！

时而又转向祭坛残剑，魂火中流露出深沉的……**悲怆与眷恋**？

陆尘看得心惊肉跳！这守门枯骨的状态……极其不对劲！它体内似乎有两种意志在激烈冲突！一种是复活后狂暴混乱、只想毁灭的“新生”意志，另一种……则是它原本的、守护此地、与残剑同源的……**古老意志**？

是那残剑的悲鸣，唤醒了它被狂暴杀意压制的最深处的记忆？！

就在陆尘惊疑不定之时——

“铮——！！！”

祭坛中心，那半截焦黑残剑再次发出一声更加嘹亮、更加急促、甚至带着一丝……**指引**意味的剑鸣！

剑身剧烈震颤，剑尖所指的方向，赫然是……**祭坛上方那灰白漩涡消失的位置**！苏晚消失的通道！

随着这声指引般的剑鸣，守门枯骨右眼眶中那混乱的幽蓝魂火，猛地……**一定**！

那深沉的悲怆与眷恋，似乎短暂地压倒了狂暴的杀意！

它那残破的身躯，不再颤抖。空洞的头颅，缓缓转向陆尘。幽蓝魂火死死地锁定着陆尘，但这一次，那目光中……**没有了纯粹的杀意，而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

有愤怒（因通道被窃）！

有痛苦（因自身状态）！

有迷茫（因残剑指引）！

甚至……有一丝极其隐晦、几乎无法察觉的……**求助**？

它缓缓抬起仅剩的右骨臂，不再是攻击的姿态，而是……**指向了祭坛上方，那灰白漩涡消失的虚空**！

一个干涩、艰难、仿佛用尽了所有力量才挤出的声音，再次震荡在陆尘识海：

“钥……匙……”

“带……回……”

“否……则……”

“一……切……皆……烬……”

断断续续的话语尚未说完——

“轰——！！！”

守门枯骨右眼眶中那点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幽蓝魂火，如同被投入了滚油，猛地……**再次剧烈燃烧、混乱起来**！狂暴的杀意如同挣脱了束缚的野兽，瞬间重新占据了上风！

“死——！！！”

它发出一声更加暴怒、更加混乱的咆哮！那指向虚空的骨爪猛地收回，带着更加凝练的死亡规则，如同绝望的困兽，再次朝着陆尘……**狠狠抓下**！

这一次的攻击，比之前更加混乱，更加不计代价，却也……**更加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