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师徒反目

玄霄分身的咒语如同魔音贯耳，震荡着整个剑陵地宫。那被染成暗红色的昊天剑髓金光，如同拥有生命的污秽之血，疯狂地灌入青铜剑棺——“九霄”棺的缝隙之中。

轰隆隆…！

沉重无比的青铜棺盖，在血金光芒的侵蚀下，竟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向内滑开！一股比之前更加古老、更加阴冷、充满了无尽怨毒与死寂的气息，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古尸苏醒，从棺椁开启的缝隙中弥漫开来！

这气息所过之处，祭坛上龟裂的符文迅速黯淡、崩解。九根拱卫的青铜剑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的锁链符文寸寸断裂！下方剑沟中残留的剑器，灵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彻底化为废铁。而那些幸存下来的养剑人，在这股死寂气息的笼罩下，身体迅速干瘪、风化，化作一地灰白的粉尘！

整个剑陵，仿佛瞬间步入了死亡的终焉！

“呃…！” 陆尘被这股恐怖的气息冲击得连连后退，喉咙一甜，又是一口鲜血涌出。他死死握住手中光芒黯淡、温度渐失的劫霄剑，剑身传来的悲鸣与九老最后意志的残留，让他心如刀绞。

九老用最后残魂的燃烧，为他争取了片刻喘息，撕开了谎言的面纱，却未能阻止玄霄！剑髓被夺，剑棺将启…玄霄口中的“开天门”是什么？这棺中葬着的“九霄”，难道不是九老的遗物？这弥漫的死寂气息…绝非善类！

“老东西…你拼了命…就让我看这个吗？！” 陆尘对着手中的劫霄剑嘶吼，声音沙哑绝望，却又带着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告诉我…怎么阻止他？！”

嗡…！

劫霄剑微弱地震颤了一下，仿佛在回应。但这一次，并非剑灵的自主行动，而是一股冰冷、霸道、充满毁灭意志的力量，猛地从剑柄处反冲入陆尘的右臂，瞬间蔓延全身！

“什么？！” 陆尘大惊失色。

这股力量…充满了九老的气息！但不再是残魂的微弱意志，而是他全盛时期那种桀骜、狂暴、视万物为刍狗的恐怖剑意！是九老燃烧残魂后，烙印在劫霄剑中最本源、最核心的印记！此刻，它感应到玄霄的动作和那棺中弥漫的死寂气息，彻底暴走了！

它要…强控陆尘的身体！

“不…给我停下！” 陆尘心中怒吼，拼命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他丹田濒毁，经脉寸断，根本无法承受这种级别的力量灌注！这无异于饮鸩止渴，是在彻底摧毁他的根基！

但九老的剑意印记太过霸道！它如同苏醒的太古凶兽，蛮横地压制着陆尘的意志，强行榨取着他残破身躯的最后潜能，甚至不惜引动心脉处那枚碎片中残留的魔气！

“呃啊啊啊——！” 陆尘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双眼瞬间被狂暴的暗金光芒充斥，理智被淹没，只剩下滔天的杀意与毁灭一切的疯狂！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速度快到在原地留下残影！

劫霄剑在他手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戾光芒，剑锋所指，空间被撕裂开细密的黑色裂纹！

“玄——霄——！！”

一声混合着陆尘嗓音与九老剑意咆哮的怒吼炸响！被九老剑意强控的陆尘，如同人形凶剑，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朝着半空中正在施法的玄霄分身，发动了石破天惊的一击！

这一剑，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只有最纯粹、最狂暴的力量宣泄！凝聚了九老三千年恨意、陆尘濒死身躯的全部潜能、劫霄剑的悲鸣以及心魔碎片魔气的至凶一剑！

“孽障！还敢作乱！” 玄霄分身脸色一沉，显然没料到陆尘（或者说被九老印记操控的陆尘）还能爆发出如此力量。他不得不中断对剑棺的灌注，分神应对。

他并指如剑，指尖瞬间凝聚出一道凝练如实质、仿佛能斩断因果轮回的煌煌剑罡——正是剑阁至高秘术之一的“天律斩”！剑罡带着审判万物的无上威严，迎向那至凶至暴的劫霄剑芒！

铛——！！！！

两股力量再次碰撞！这一次的威势远超之前！

刺目的光芒瞬间吞噬了一切！恐怖的能量风暴以碰撞点为中心，呈球型向西面八方疯狂扩散！祭坛彻底崩塌！九根青铜剑柱如同朽木般断裂、倒塌！地宫坚硬的穹顶被撕开巨大的裂缝，上方的土层和建筑结构如同纸糊般被掀飞，露出了皇都阴沉的夜空！

噗！

玄霄分身的身影在光芒中倒飞而出，变得更加虚幻透明，显然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而陆尘的身体则如同破麻袋般狠狠砸进下方废墟，浑身骨骼不知断了多少，劫霄剑脱手飞出，斜插在不远处，光芒彻底熄灭。

“咳咳…冥顽不灵！” 玄霄分身稳住身形，眼中杀机暴涨。他不再有任何保留，双手急速结印，一道诡异、扭曲、散发着不祥黑气的符印瞬间在他眉心浮现！

“既然你师徒情深，便一起…永堕无间吧！”

“心魔剑种——爆！”

随着他冰冷的声音落下——

“呃——！”

废墟中，陆尘的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他心脉处，那枚嵌入的锈剑碎片骤然变得漆黑如墨！一股比之前强烈百倍、充满了无尽怨毒、憎恨、毁灭欲望的恐怖魔气，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在他体内彻底爆发！

这股源自玄霄当年暗中种下的魔种，在九老印记强行抽取陆尘潜能、引动碎片魔气后，终于被玄霄分身以秘法彻底引爆！它不再仅仅是侵蚀，而是要由内而外，将陆尘的身躯、灵魂、连同他那天缺剑脉，一同拖入万劫不复的魔渊！

陆尘的皮肤下，漆黑的魔纹如同活物般疯狂蔓延，双眼瞬间被纯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占据！劫霄剑在远处发出绝望的悲鸣。九霄剑棺的缝隙中，那股死寂的气息似乎感应到心魔的爆发，变得更加活跃，棺盖滑开的速度陡然加快！

玄霄分身悬浮在崩塌的祭坛上空，冷漠地俯视着下方在魔气中痛苦翻滚、即将彻底魔化的陆尘，如同看着一只即将被踩死的蝼蚁。他的目光，更多地投向了那即将完全开启的九霄剑棺，以及棺中那缓缓弥漫开来的、仿佛能终结一切的…死寂黑暗。

皇都的夜空，不知何时，开始飘落黑色的、带着硫磺气息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