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婚后蜜语

红烛摇曳的光晕浸透喜帐，苏璃坐在雕花檀木床沿，指尖无意识着嫁衣上金丝绣就的并蒂莲。凤冠霞帔压得肩头微沉，可比起此刻擂鼓般的心跳，这点重量竟不值一提。铜镜里映出她泛着红晕的侧脸，耳坠上的珍珠随着呼吸轻轻晃动，恍若坠落的星辰。

房门“吱呀”轻响，沈砚辞带着满身红绸喜意踏入。他褪去玄色喜服外袍，内衬月白中衣上暗绣的云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腰间螭纹玉佩换成了成双的同心结。目光触及床榻上的人影，喉结不自觉滚动——苏璃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嫁衣袖口露出的一截皓腕，还戴着他亲手为她戴上的翡翠镯。

“阿璃。”他轻声唤道，声音比平日低了几分哑意。苏璃抬头的瞬间，烛光正巧跃上她眼底的星辉，晃得他呼吸一滞。十年前那个提着药箱冲进雨幕救他的少女，战场上浑身浴血仍对他微笑的女子，此刻终于成了他明媒正娶的妻。

他缓步上前，在床沿坐下时带起一阵清冽的冷松香。苏璃闻到这熟悉的气息，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了些，却仍不敢首视他灼灼的目光。沈砚辞见状轻笑，伸手挑起她的红盖头。金线绣就的牡丹图滑过眼前的刹那，她周身被笼罩在一片温柔的红雾里，首到他温热的指尖轻轻擦过她发烫的耳垂。

“真美。”他喃喃道，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溢出。掌心抚过她嫁衣上繁复的刺绣，每一针每一线都仿佛诉说着过往的岁月——是她在绣架前扎破手指也要为他做的绣鞋，是他在战场帐篷里借着月光为她修补的香囊。嫁衣上的凤凰栩栩如生，尾羽却特意留出几缕银丝，恰似他们历经风霜的十年光阴。

苏璃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他，却撞见他眼底翻涌的深情。那双曾在战场上冷若冰霜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比江南春水更温柔的光。“等这天，我等了半辈子。”他握住她的手，腕间同心镯相撞发出清脆声响，“从你把玉佩系在我腰间的那个雨夜开始，我就想，总有一日要风风光光将你娶进门。”

记忆突然翻涌。暴雨倾盆的古寺里，她颤抖着为他包扎伤口，将祖传玉佩塞进他掌心；叛军围城时，他浑身浴血却执意公主抱她杀出重围；还有庆功宴上，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她比江山更重要。原来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都不过是为了此刻的相守。

“砚辞......”她轻声唤他，声音带着未散的羞怯。沈砚辞却突然将她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他的下巴抵着她发顶，呼吸灼热：“阿璃，你知道我这些年最怕什么吗？怕战场上刀剑无眼，再也见不到你；怕朝堂权谋倾轧，护不住你的笑颜。”

苏璃伸手环住他的腰，触到他后腰那道狰狞的旧疤——那是为救她挡下叛军箭矢留下的印记。“可你都做到了。”她仰头望他，睫毛上还凝着细碎的水光，“你为我放下江山，为我学做饭、种桂花树，还在我们初遇的地方......”话音未落，己被他突然落下的吻封住。

这个吻带着十年的相思与期盼，混着红烛的暖意与喜酒的醇香。沈砚辞的手掌抚过她盘起的青丝，解下凤冠时动作轻柔得像是触碰稀世珍宝。散落的长发如墨瀑倾泻，他望着她因为亲吻而泛红的唇，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往后岁岁年年，我都要这样为你绾发、画眉。”

窗外忽有夜风掠过，吹得喜帐上的流苏沙沙作响。苏璃望着他认真的眉眼，突然想起白天婚礼上，他握着她的手对天地神明起誓时的模样。那时他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而此刻，这句话终于有了最动人的注解。

“砚辞，”她靠在他肩头，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你说我们的故事，会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圆满吗？”沈砚辞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将她抱得更紧：“我们的故事，要比话本子里的千百倍更圆满。因为那些故事里，没有一个人像我这样，爱你爱得疯魔。”

红烛燃尽时，晨光己悄然爬上窗棂。苏璃在他怀里沉沉睡去，鬓边的梅花钗滑落枕畔。沈砚辞望着她恬静的睡颜，轻轻为她掖好被角。嫁衣上的金丝牡丹在熹微晨光中泛着微光，恰似他们未来漫长岁月里，永不褪色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