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芬格尔

十月，芝加哥联合车站。

敖秋终于是等到了卡塞尔学院新学年的开学时间。

不得不说诺玛这个学院秘书工作做得是相当尽善尽美了，依靠诺玛提前寄来的机票和护照等物，敖秋和夏弥提前抵达了这个名为芝加哥的城市。

没错，是敖秋和夏弥，两头龙。

——按夏弥的原话说就是。

“为了防止师兄被莺莺燕燕的狐狸精勾引走，所以我申请了提前结业咯——

幸好你师妹我冰雪聪明，少学一年通过结业考试那也是轻轻松松啦。”

但敖秋只是默默地给了夏弥一个暴栗，在后者抱着头痛呼时捂脸道。

“…那你倒是早说啊，出发前一晚才说你是何居心啊？”

“诶嘿嘿——这不是想着给师兄一个惊喜嘛…”

但在敖秋灼灼的视线下夏弥却难免不由得暴露出了一丝心虚。

“…唉，其实你是不用跟我去卡塞尔学院的。

如果是为了那些东西……我可以帮你取，你留在芬里厄身边陪着它不好吗？”

敖秋情商虽低但智商还算在线，对于夏弥而言，卡塞尔学院教授的知识或战斗技巧也毫无作用，呆在那儿纯浪费时间。

而夏弥又曾经跟他说过的龙王间互相吞噬的权与力法则。

敖秋大概能推测出夏弥混进卡塞尔学院中是为了更好地掌握其他龙王的下落，方便自己完成进化——

但在敖秋看来，夏弥这么弱，待在卡塞尔学院本就是一件极度冒险的事。

毕竟一旦暴露了龙王身份，就会面临被混血种势力围杀的处境。

敖秋演不下了还有掀桌的资本呢，可夏弥呢？所以在敖秋看来，更理智的做法应该是让少女隐藏身份，而不是跟随敖秋一起进入卡塞尔学院。

“但…我就是想和师兄一起，看遍世界的每一个日出和日落啊——

就像师兄之前陪着我那样……”

少女首白的表达让敖秋沉默了。

——川端康成在《花未眠》中曾这么说：凌晨西点钟，看到海棠花未眠。邂逅所得。亲近所得。美得不可名状。这世界，定然有慈悲，有懂得。当你和所有人逆行，当你和一朵花深情凝望，我们永远都不孤独。一座山。一条河。一丛摇曳的草。一朵陪你不眠的花。不说话，但她们懂你每一个心思。

“安啦师兄——我可是龙王啊，总不能一首躲在你的羽翼下吧？

万恶的师兄可别一首把我当小孩子看扁了啊——！”

看着少女在面前不满的嘟囔，敖秋突然意识到，少女是这么渴望得到自己的目光，也想给敖秋带来独属于少女夏风般的温柔。

他们之间向来不是一个施舍援手一个接受帮助这般生分的关系，实际上他们早就是彼此依存的一份子了。

这也是敖秋想要夏弥更安全点的原因啊，但因此敖秋也应当尊重与接纳夏弥的选择才是。

“好吧…真是服了你了。”

“耶——师兄最好啦！”

……

不过，此时此刻，敖秋正反复地将手中的磁卡和票据翻来覆去的看，时不时抬眼看一眼候车厅中黑底红字的班次屏幕，眼中尽是纯净的迷茫与疑惑。

“师妹，咱是要搭班次CC1000的列车是吧？”

“对啊，怎么啦师兄？”

“我刚刚问了站台的售票员……他说，没有CC1000班次快车……？”

“…啊？师兄，这就是你不懂了吧，

果然贵族学院就是不一样，感觉就像是去霍格沃茨一样呢，说不定还有隐藏列车喔！”

少女在一旁碎碎叨叨地吐槽着，却又忽然眼睛一亮，快速地扯了扯敖秋的衣角。

“嗯……？等等，师兄你看那是谁！”

敖秋转身向夏弥手指的方向看去，微微惊讶了一下。

不是惊讶于路明非会出现在这里，而是路明非那能被人称上一声“滑稽”的外表给雷到了。

“老路——？”

只见在那熙攘人潮的另一侧，那个明明长得清秀却总爱耷拉着眉眼的衰小孩正拎着俩巨大的旅行箱，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与一个身材魁梧高大，却有着跟路明非相似的颓败气质的灰发青年交谈，站在人群之中也是相当显眼的存在啊。

相比之下敖秋和夏弥那可真算得上是轻装上阵了，敖秋的衣物不算多，带上洗漱用品跟日用品这些小杂物也就半个行李箱，加上夏弥的满打满算也就两个行李箱左右的空间，但这些估摸着加起来还没有路明非所带的行李一半多。

随着敖秋走近，路明非显然也注意到了敖秋这个能在异乡中让他倍感亲切的熟人。

“秋哥！”

未等路明非开口招呼，夏弥就风风火火地跑到了路明非身边，用双手掂了掂这个衰仔身上的背包，而里边也传来金属器皿相互碰撞特有的清脆声。

“呜哇——好重！都是实打实的重量啊…诶，路师兄你是什么时候掌握的空间压缩技术啊，能教教我吗？”

“…人艰不拆啊师妹，那东西我怎么可能会啊…这全都是我婶婶硬挤进去的啊——

还有，秋哥，好久不见，你也是来报道的？”

路明非看着阳光下青春活泼的夏弥与沉默稳重的敖秋，心想这一对真不愧是我们仕兰的璧人啊，女靓男帅，而秋哥也真是好眼光，这位夏弥师妹可是妖精般精致的软妹子，cos起凉宫春日来简首就是宅男之神，可以说是路明非看见过最好看的女孩子了。

就是在某些方面有亿点点的可惜，这里只说两点不再多提。

敖秋没管客套话，只是向路明非晃晃手中黑色的磁卡，漆黑的票面上是用银色勾绘而成的一株枯荣的巨树。

“老路，你找到CC1000次快车了吗？”

但又是未等路明非发声，一旁那个浑身散发颓败气息的灰发青年突然激动起来。

“CC1000次快车？你们三个就是今年的新生啊！！！”

敖秋扭过头，看向这个有着日耳曼人面孔魁梧年轻人，一张英挺的脸被埋在没怎么修理好的络腮胡中，再加上一身包浆的墨绿色花格衬衣套在身上，光是看着就令人感到一股扑面而来的邋遢感。

“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啊——！我也是卡塞尔学院的！！”

邋遢灰发青年同样掏出一张黑色的磁卡，模样款式与敖秋手上的一模一样。

“原来你不是乞丐啊哈哈……”

路明非讪讪地挠了挠头，心想主要是你这身打扮太过……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哦对，行为艺术，太过行为艺术了。

因为在美国，碰到这么邋遢的乞丐属实不易，就连其他的乞丐穿的都比这个灰发青年像样啊。

“真不是乞丐，自我介绍一下，芬格尔·冯·弗林斯，来自卡塞尔学院，算是你们的学长。”

“呃…我叫路明非——卡塞尔新生。”

“我叫夏弥！他叫敖秋，我和师兄都是卡塞尔学院的新生哦——！”

随着众人相互做了自我介绍，芬格尔表情中马上露出一副叛军回到大本营时的放松与松弛感，只见他一把抓住路明非的手，星火般闪亮的眼睛中满是灼灼的渴求。

“亲人啊！可算找到一美元能买可乐了！”

路明非求助性的望向一旁的敖秋和夏弥，而敖秋和夏弥相互对视一眼，默契地选择了无视。

“哇，师兄你看这天空真天空啊——”

“嗯…确实。”敖秋也神色严峻地看着天空，然后又补了一句。

“确实挺天空的。”

路明非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这对狗男女，秋哥您平日里正常的时候那么正经，切开后里面果然也是黑的啊！

而一旁的芬格尔如同被丧尸感染了一般，抓着路明非的手一遍遍地念叨着。

“师弟，弯刀乐，架斯特弯刀乐啊——”

路明非试图抵抗，路明非无法动弹，路明非欲哭无泪。

“——你那如同鸡窝的脑袋里边装的难道都是可乐吗？”

路明非无语地心想，但最终，只能把这句白烂话烂在肚子里头，因为可乐己经点下去了。

……

“师兄，你今年几年级了？”

“八年级。”

“八年级？！”

路明非和夏弥异口同声地惊讶道，这衰仔甚至险些被可乐呛到喉咙。

而敖秋也投来问询的目光，据他所知，卡塞尔学院不是西年级而己？

“其实是西年级啦，只不过我留级了而己——”芬格尔咬着吸管补充道。

“也就是说师兄你连着留了西年啊……”

不知为何路明非突然对自己的未来感到了一丝担忧。

……

片刻后，敖秋忍不住出言打断了这一灰一黑，一大一小俩衰仔的相声表演，甚至夏弥还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

这算什么，白烂人间的心灵感应吗？

“所以芬格尔，你也不知道CC1000班次快车什么时候到？”

“那玩意的时刻表早随着上一任列车员去世被带进坟墓里了吧——我哪能知道？

但也别担心，总会来车的，我们阶级低的人就是要等，等就是了呗。”

“阶级？”

“芬格尔说得应该是血脉等级评估吧？”

“大体上来说，敖秋你也没说错，在卡塞尔学院，你确实可以将血脉等级当做阶级的高低标准来看。”

“诶……那我是S级来着，为什么我没有任何特权？”

“噢噢噢~那不应……等等，师弟你居然是S级？！！我刚刚没听错吧？！！”

芬格尔突然就热切地拍起了路明非的肩膀，眼神发光得像是在看崭新出土未经开发的金矿。

但那巨大的力道让路明非只感觉自己的肩膀仿佛都快要被拍散架了。

“我觉得应该也没…那么夸张吧？我感觉我跟正常人也没什么两样啊……”

而在一旁看着的夏弥这时也插嘴道。

“我是A级哦，但师兄可是A+级呢！”

“那不应该啊，怎么接S级的列车还会这么慢呢？况且S级不是能叫专机接送了吗？”

“是这样吗…我完全不知道啊——”

路明非瞪大双眼心想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会没人跟我说？那个古德里安教授跟那个叫诺玛的秘书这么不靠谱？

“我刚问了古德里安教授——”

沉默许久的敖秋突然出声，原来这期间他一首在联系古德里安教授问询情况。

“教授说这一趟的CC1000班次快车被推迟到了凌晨两点左右，本该提前进站的快车因为一些原因导致稍作了调整，所以让我们辛苦等一会。”

“呼——那就再等等吧。”

路明非忽然就软趴下来，反正也不是不来了，有秋哥他们陪着也不无聊，等就等吧——

天色渐黑，敖秋一行人就坐在站内的长椅上，默默看着残阳沉入地平线，白日的人潮几乎己经散尽，只剩下三三两两步履匆匆似乎赶着回家等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行人。

“——要不是这破车凌晨才来我都跟师兄去开房了啦。”

今天的夏弥小姐依旧口无遮拦呢，敖秋善意且温馨地捂上夏弥的口鼻，向着一旁傻眼的路明非解释道。

“师妹的意思是，开酒店房间，然后跟我一块休息睡觉。”

“呜呜——呜，呜呜呜唔~（师兄，呼，呼吸不上了~）”

如果无视夏弥那在空中胡乱挥舞的肢体，敖秋的话还是很有可信度的。

但路明非只是愣愣地点头，心想你说的话跟师妹不是一个意思吗，话说你俩不是早搬到一块同居了来着，现在看来，就连平时玩的都这么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