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最优解的证明

竞赛班的培训强度很大，题目刁钻古怪，思维密度极高。徐振华老师风格冷硬，很少表扬，批评起来却毫不留情。几天下来，不少学生都感到了巨大的压力，精神疲惫。

这天下午，连续两节高强度的竞赛课结束，徐振华夹着讲义离开后，教室里响起一片哀嚎和放松的叹息声。

“我的脑子要烧掉了……”

“最后那道组合数论题是人做的吗？”

“完了完了，我感觉我像个智障……”

苏沐雪也轻轻吁了口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她虽然基础扎实，但面对这种级别的思维轰炸，也感到精神消耗巨大。她习惯性地伸手去拿水杯，却发现杯子空了。一股淡淡的疲惫感涌了上来，让她清冷的眉宇间染上了一丝倦色。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温热触感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

苏沐雪微微一怔，转过头。

林辰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课桌旁，手里拿着一盒和她那天收到的一模一样的牛奶，还有一小块包装精致的黑巧克力。他的动作自然，没有丝毫的刻意和讨好，仿佛只是顺手递过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东西。

“给。”他的声音低沉温和，目光落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高强度的脑力消耗后，及时补充糖分和蛋白质是效率最高的恢复方式。” 他的语气平静，带着一种陈述科学事实般的笃定。

又是牛奶和巧克力……

又是这种仿佛能看透她状态的关怀……

苏沐雪的心猛地一跳。那句“最优解”的宣言，再次清晰地回响在耳边。她看着林辰，那双深邃的眼眸坦荡而温和，里面没有戏谑，没有邀功，只有一种纯粹的……关心？

周围有同学注意到了这一幕，投来好奇和羡慕的目光。苏沐雪感到耳根有些微微发热。她下意识地想拒绝，那清冷的保护壳本能地想要竖起。但看着林辰平静的眼神，看着他手中那象征着“最优解”的温热牛奶和巧克力，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而且……她确实又累又有点饿了。

在周围若有若无的注视下，苏沐雪白皙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然后，在赵雅（她也在这个班）瞪大的眼睛注视下，她伸出纤纤玉手，极其轻微地、带着点犹豫地，接过了那盒牛奶和巧克力。

她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林辰的手指。那温热的、带着少年人特有干燥感的触感，像一道微弱的电流，让她心头一颤，飞快地收回了手。

“谢谢。”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清泠依旧，却少了几分往日的冰寒，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她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移开视线，而是飞快地抬眼看了林辰一下，那眼神复杂极了，有羞涩，有疑惑，还有一丝被看破的窘迫。

“不客气。”林辰微微一笑，那笑容很浅，却仿佛蕴含着阳光的温度。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停留，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苏沐雪握着温热的牛奶盒，感受着巧克力在掌心沉甸甸的触感，心底某个角落，冰层彻底融化了一小块，涌出温热的泉水。她撕开巧克力的包装，小口地咬了一下。浓郁的苦甜在舌尖化开，带着坚果的香气，奇异地安抚了她紧绷的神经和空荡的胃。

赵雅凑过来，一脸促狭：“哎呦喂！‘最优解’又上线了？沐雪，你这冰山人设要崩啊！”

苏沐雪脸颊微红，嗔怪地瞪了赵雅一眼，却没像以前那样首接否认。她低头小口喝着牛奶，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暖意似乎蔓延到了西肢百骸。她忍不住又抬眼，偷偷看向林辰的方向。

他正和王磊（胖子死皮赖脸跟来旁听，被徐振华赶到了最后一排）低声说着什么，侧脸线条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柔和。那份沉稳和从容，在此刻的苏沐雪眼中，不再是谜团和压力，反而变成了一种奇异的、让人安心的力量。

原来，被当作“最优解”照顾的感觉……并不坏。苏沐雪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底悄然漾开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温柔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