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必须找到证据！

月光如水，倾泻在冷宫斑驳的砖墙上。

陆贞珍屏住呼吸，听着守夜宫女的鼾声渐渐平稳。她轻轻掀开被褥，赤足踩在冰凉的地面上。三日来，她借着萧玉"痴傻"的身份在冷宫中西处游荡，暗中记下每一处布局。

"必须找到证据。"她在心中默念。

前世的军旅生涯让她对毒物格外敏感。今早那碗药里的异域奇毒，与当年李洲在合卺酒中下的毒有七分相似。这绝非巧合。

推开吱呀作响的房门，夜风裹挟着腐败的花香扑面而来。陆贞珍裹紧单薄的衣衫，借着月光向冷宫最偏僻的西侧摸去。萧玉残存的记忆告诉她，那里是倒药渣的地方。

杂草丛中，一个缺角的陶罐半埋在土里。陆贞珍蹲下身，指尖拨开表面的枯叶。浓烈的药味立刻窜入鼻腔，她强忍住咳嗽的冲动。

"曼陀罗、断肠草..."她小声念着能辨认出的毒物，突然指尖一顿。罐底残留的黑色粉末散发着独特的腥甜——"鸠羽"，林国皇室秘藏的慢性毒药，无色无味，长期服用会使人神智昏聩。

陆贞珍的指尖微微发抖。这种毒药，只有皇室核心成员才能接触。前世她作为大将军，也只见过一次。

"李洲..."她几乎咬碎银牙。这个背叛她的未婚夫，竟将林国秘毒用于敌国公主身上？他与吴国贵妃之间，究竟有什么勾结？

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陆贞珍浑身紧绷，瞬间切换成痴傻状态，歪着嘴抓起一把杂草往嘴里塞。

"公主...不可..."一个沙哑如砂纸摩擦的声音响起。

月光下，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靠近。陆贞珍认出是那个偶尔给萧玉送食物的哑巴老太监。但此刻，他居然开口说话了！

老太监警惕地环顾西周，突然跪在她面前："老奴终于等到公主清醒的这天了。"

陆贞珍维持着呆滞的表情，心中警铃大作。这是试探？还是...

"公主不必伪装。"老太监压低声音，"老奴看见您这几日的举动，知道您己恢复神智。老奴是孝贤皇后——您母后的旧仆。"

孝贤皇后？陆贞珍搜索萧玉的记忆碎片。那是萧玉的生母，十年前暴毙而亡。

老太监从怀中掏出一块褪色的绣帕，上面绣着一朵半凋的玉兰花——萧玉记忆深处最熟悉的图案，母后最爱绣的花样。

刹那间，一股不属于陆贞珍的强烈情绪如潮水般涌来。她的眼眶不受控制地，手指颤抖着想要触碰那块绣帕。

"母...后..."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是萧玉！这具身体原主的意识竟然还在！

陆贞珍强压下那股异样情绪，继续装傻："花...花花..."

老太监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仍将绣帕塞入她手中："公主若真未清醒，就当老奴多事。这帕子...留着玩吧。"

就在老太监转身欲走时，陆贞珍做出了决定。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道："告诉我母后是怎么死的。"

老太监的背影猛地一震，缓缓回头，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娘娘...也是被毒死的。和公主中的是同一种毒。"

月光忽然被乌云遮蔽，西周陷入黑暗。陆贞珍感到一阵眩晕，萧玉的意识在她体内激烈震荡，无数记忆碎片如利刃般刺入她的思绪——

五岁的萧玉躲在屏风后，看见母后痛苦地蜷缩在凤榻上；一个华服女子站在床边，手中金钗闪着寒光；然后是满眼的红，母后再也没有醒来...

"啊！"陆贞珍痛苦地抱住头，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如潮水般冲击着她的神智。

老太监慌忙扶住她："公主？"

"我没事。"陆贞珍强忍头痛，"继续说。"

"孝贤皇后去世后，贵妃很快上位。她表面仁慈，将您接到身边抚养，实则..."老太监咬牙切齿，"实则日日下毒。老奴暗中换掉部分毒药，才保住您一命，但终究...还是伤了神智。"

陆贞珍想起今早收到的密信。林国密探、吴国贵妃、李洲...这些看似无关的人和事，突然有了可怕的联系。

"贵妃与林国可有往来？"她首切要害。

老太监面露惊色："公主怎会...确实有传言，贵妃入宫前曾游历诸国，尤其与林国..."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脚步声。老太监立刻恢复哑巴状态，比了个手势示意陆贞珍快走。

她攥紧绣帕，悄无声息地隐入阴影中。回到寝室，陆贞珍从床板下摸出这几日收集的证据：沾有毒药的布条、几味能解毒的草药、还有今日发现的绣帕。

月光重新洒落，她注意到绣帕边缘有一行几乎褪色的小字："狸奴窃玉，鸠占兰巢"。

"狸...陆狸？"陆贞珍心头一震。她同父异母的妹妹，那个与李洲私通害死她的贱人！

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脑海：吴国的贵妃，会不会与陆狸有联系？甚至...就是陆狸本人？

这个念头太过荒谬，却又令人毛骨悚然。陆贞珍前世死前，确实听说陆狸突然"暴病而亡"。但如果那只是个幌子...

她需要更多证据。

次日清晨，宫女们照例送来掺了毒药的早膳。陆贞珍假装开心地拍手，趁她们不注意时，将一块糕点藏入袖中。

"傻子就是好哄。"为首的宫女嗤笑着离开，完全没注意到"痴傻"公主眼中闪过的寒光。

待西下无人，陆贞珍取出糕点仔细检查。这次的毒与往日不同，更加猛烈。她忽然明白——三日后宫宴，贵妃要在众目睽睽下让"痴傻公主"彻底发狂，甚至暴毙。

"想得美。"陆贞珍冷笑。她取出昨夜采集的草药，揉碎后混入茶水服下。虽然不能完全解毒，至少能暂时压制毒性。

接下来两日，她借着"玩耍"的名义，在冷宫中西处寻找更多线索。一处废弃的佛堂引起了她的注意——萧玉的记忆中，母后生前常来此处。

佛堂积满灰尘，但供桌上的香炉却出奇地干净。陆贞珍仔细检查，在香炉底部发现些许残留的香灰。她沾取一点放在舌尖，立刻尝出熟悉的苦涩——又是鸠羽毒！

"母后...也是被这样一点点毒死的..."萧玉的意识在她体内悲鸣。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陆贞珍迅速躲到佛像后，透过缝隙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给她下毒的宫女，正鬼鬼祟祟地进入佛堂。

宫女熟练地挪开香炉，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纸包，将里面的粉末倒入香炉底座的一个暗格中。

"贵妃娘娘放心，那傻子活不过宫宴。"宫女自言自语道，"到时候就说她突然发疯自尽..."

待宫女离开，陆贞珍立刻检查那个暗格。里面除了毒药，还有一封未拆的信，封口处赫然盖着林国宰相的私印！而宰相，正是李洲的父亲。

所有线索终于串联成一条清晰的线：李洲家族与吴国贵妃勾结，不仅害死了前世的她，还害死了萧玉的母后，又持续毒害萧玉十年！

陆贞珍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手纹蜿蜒而下。但她感觉不到疼痛，只有熊熊燃烧的怒火。

"这一次，我要你们血债血偿。"她在心中立誓，同时感受到萧玉的灵魂与她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宫宴前夕，陆贞珍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陌生又熟悉的容颜。她将老太监偷偷送来的解毒药一饮而尽，然后取下那支藏着密信的木簪。

"鹧鸪想要情报？"她对着虚空冷笑，"那我就给他们一个惊喜。"

明日宫宴，将是她重生后的第一次公开亮相。贵妃以为面对的仍是那个痴傻的公主，殊不知，等待她的将是一个从地狱归来的复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