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流寇来了

霍山那声急促而尖锐的哨声，如同一柄无形的利刃，瞬间刺破了坞堡内刚刚升腾起的、那脆弱的安宁。

正在开垦荒地的周石等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茫然地抬起头。主楼里，妇女们的说笑声和孩子们的嬉闹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那道高高的木石屏障。

秦昊的心猛地一沉。他丢下手中的草图，对身边的王铁山喝道：“王大哥，召集所有能拿武器的男人，上墙！”

“是！”王铁山没有丝毫犹豫，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瞬间绷紧，抄起腰间的短刀，对着院内那十几个青壮年吼道：“都他娘的别愣着了！抄家伙，跟我来！”

刚刚建立起来的秩序，在这一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虽然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但他们没有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而是本能地听从指令，抓起身边的木矛、手斧，甚至只是削尖的木棍，跟在王铁山身后，跌跌撞撞地冲上了墙头。

秦昊三步并作两步，第一个登上了屏障，来到了霍山身边。

“什么情况？”他压低声音问道，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大哥，你看那边。”霍山的脸色无比凝重，伸手指着远处那片稀疏的林地。

秦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瞳孔猛然收缩。

只见林地的边缘，影影绰绰地出现了一大片人影。他们正从林中走出来，汇聚在荒野之上。他们衣衫褴褛，武器五花八门，有生锈的刀枪，也有简陋的木棍和农具。他们没有军阵，没有旗帜，像一群被饥饿驱使的鬣狗，浑身散发着混乱而暴戾的气息。

不是官兵。是流寇！

而且，数量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粗略一数，至少有上百人！

“他娘的！”王铁山也看清了敌人的规模，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墙头上，那些刚刚鼓起勇气的青壮年们，在看清了敌人的数量后，也都吓得面无人色，握着武器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有的人甚至己经双腿发软，几乎要站不稳。

百余名流寇，对上他们这不到二十个能勉强战斗的男人，和一座只有一道新墙的破败坞堡。

这根本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屠杀。

绝望的气氛，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瞬间笼罩了整个坞堡。

“安静！”

就在众人心胆欲裂之际，秦昊的一声断喝，如同一道惊雷，在墙头炸响。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因为紧张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其中蕴含的冷静与力量，却让所有慌乱的人都下意识地安静了下来，将目光投向了他。

秦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是这里所有人的主心骨，如果他倒了，那一切就都完了。

“都慌什么！”他厉声喝道，“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我们有高墙，有武器，还有能填饱肚子的粮食！他们有什么？一群快要饿死的野狗罢了！”

“王大哥！”他转向王铁山，“立刻组织人手，把我们所有的石头都搬上墙头！另外，让苏先生带着妇女们，把所有能用的陶罐都装满水，架在火上，给我烧！有多少烧多少！”

“霍山！”他看向霍山，“你带着几个眼神好的，给我死死盯住他们！他们有任何动静，立刻回报！”

“周石！”他看向那个老实的汉子，“你带着剩下的人，把我们削好的木矛都给我插在墙根下，矛尖朝外！”

一道道清晰而果断的命令，从秦昊口中发出。他没有时间去安抚情绪，而是用最首接的指令，让每一个人都有事可做。忙碌，是驱散恐惧最好的良药。

众人被他这股临危不乱的气势所感染，虽然依旧害怕，但还是本能地开始行动起来。

整个坞堡，像一台生锈的机器，在一阵吱嘎作响后，开始艰难而有序地运转起来。

当众人都在忙碌时，秦昊闭上了眼睛，在心中对系统发出了指令。

“系统！推演，守住坞堡！”

【指令接收……正在进行战术推演……精神力消耗巨大，请宿主做好准备……】

【方案一：正面固守。】

执行方式： 凭借墙体优势，与敌军硬抗。

成功率： 3%。

风险评估： 敌我数量差距悬殊，我方战斗人员缺乏经验，墙体防御单一，一旦被突破，将面临全员被屠杀的结局。

【方案二：弃堡突围。】

执行方式： 集中精锐力量，从敌人最薄弱的后方突围逃离。

成功率： 15%。

风险评估： 妇孺老弱将严重拖慢速度，有90%概率被追上并杀死。突围人员将再次陷入荒野求生的绝境。

【方案三：诱敌深入，设伏歼之。】

执行方式： 示敌以弱，故意暴露防御缺口，将敌军主力诱入提前设置好的陷阱区域，再集中优势力量予以歼灭。

成功率： 38%。

风险评估： 对指挥者的决断力、团队的执行力要求极高。陷阱设置需要时间，且一旦被识破，我方将陷入无险可守的绝境。

关键节点提示： 流寇缺乏组织，贪婪且轻敌，有极大概率被表象迷惑。坞堡大门是我们新建的木石屏障，看似坚固，实则可作为引爆陷阱的关键机关……

看着那唯一的、成功率超过三成的方案，秦昊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寒光。

赌了！

他睁开眼，对着正在搬运石头的王铁山和周石喊道：“都过来！我有话要说！”

当几人围拢过来时，秦昊指着墙外那群正在耀武扬威、逐渐逼近的流寇，又指了指他们脚下这道刚刚建好的木石屏障，用一种近乎冰冷的声音，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头皮发麻的计划。

“这道墙，不是用来守的。”

“它是用来……杀人的。”

墙外，那群流寇己经逼近到了弓箭射程之外。为首的一个独眼龙，扛着一把大环刀，嚣张地指着墙头，肆无忌惮地大笑着。他们没有立刻攻城，而是在进行着最后的试探和心理压迫。

墙头上，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秦昊迎着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缓缓地将那个疯狂而大胆的计划，全盘托出。

听完他的计划，王铁山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周石等人，则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大哥……这……这也太险了！”周石结结巴巴地说道。

“不险，我们现在就得死。”秦昊的语气不容置疑，“按我说的做，我们还有将近西成的活路！你们，信不信我？”

王铁山看着秦昊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想起了木炭，想起了铁矛，想起了那些化腐朽为神奇的瞬间。他咬了咬牙，第一个吼道：“干了！老子这条命是大哥你捡回来的，就陪你疯一把！”

“我们也干！”周石等人也被这股决绝所感染，齐声应和。

“好！”秦昊重重地点了点头，“各就各位！准备……迎敌！”

就在这时，墙外的独眼龙似乎己经失去了耐心。他将手中的大环刀向前一挥，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小的们！给我冲！第一个冲进去的，女人和粮食随便挑！”

“嗷——！”

上百名流寇，发出了震天的嚎叫，像一股肮脏的、汹涌的浪潮，朝着坞堡那道看起来最为坚固，也最为显眼的大门，猛冲而来！

大战，一触即发！